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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旧时景旧时人2

“唉……”太后擦了擦眼角隐隐颤动的泪水,“罢了罢了,当年事过去就过去了,来,好孩子,跟祖母说说,这么些年,你过的怎样?”

薛灵珠在下首看的直犯恶心,要是楚寻还像小时候那般硬气,她还敬她是条汉子!

可现在什么情况?虽然她也曾预料到楚寻经过那些年的折磨,会变得胆小怕事战战兢兢,可经过方才那一路上的观察,她总觉得她现在的表现很不正常,难道楚寻是有什么阴谋?

薛灵珠睁圆了眼,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她发难,全力回击。

这之后,太后就一直询问她在南疆过的如何,楚寻意味深长的看了薛灵珠一眼,看得她后脊一僵,激动的插话道:“自然是极好的,祖母都见到她人了,还能看不出来。”

“灵珠,祖母在问阿寻话呢。”

太后依旧是慈眉善目的一张脸,就像是阿寻小时候常见到的那尊摆在寿康宫神龛里的菩萨像。

法相庄严,一脸慈悲。

可所谓慈悲也就是摆在那的,供世人瞻仰,享人间烟火,你要是真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所谓过去十年过的如何?

呵,楚寻哪有记忆,于是就捡在场所有人爱听的,信口胡扯,全靠编。

薛灵珠随着楚寻时不时冒出的转折词“但是,可,然而,却”,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浮浮沉沉。

楚寻垂着眼,眸底藏下一点笑意,小的时候薛灵珠常骂阿寻搞不清状况,但她现在又何曾不是这样,她的担心完全多余,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希望听到楚寻抱怨这十年过的不好。

尤其是菩萨心肠的太后。

如此,十年过去,她过的尚可,心中没有怨恨,正是所有人所期望的,皆大欢喜的局面。

只是当她在诉说着这些的时候,一道若有似无的凌冽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可是,到底为什么?以前小的时候她想不明白,现在更不明白了。

这位青莲嬷嬷好生奇怪呢。

太后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心情颇好,还留她用了素斋,楚寻见缝插针提了下郁府现在的情况。太后果然如她所料表示出了“哎呀,怎么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啊”的表情。

太后说:“虽然郁候已经过世了,郁家的爵位也不能承袭了,但现在你回来了,你是郁候细君,这点是不会变的,该你的尊荣一点也不会短了你的。”

用过膳,太后照例要出去走一圈,再午睡。

薛灵珠腿脚不便,原在纠结要不要跟过去,太后说:“你这身子合该要多运动,利于生养,不过你的腿确实不大方便。”

薛灵珠一恼,干脆寻了个借口,不去了。

其实她的腿并不是不能行走,只是有些瘸,走的快了很明显,要是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寻常根本看不出。

初夏,天气并不太炎热,丝丝缕缕的夏风伴着花香很是沁人心脾。

太后亦如楚寻之前做的那样,指着一处景说:“阿寻,你可记得那里?你小时候最喜欢在那玩耍,抓蝈蝈,逮蚱蜢,燕霆他常说你不应该。虽然他态度不好,但他也是真心为你好。阿寻……当年的事你怪他吗?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他……”

“老菩萨怎么会这么想,当年事全是我一人咎由自取,晋王也是好心,我当年要不走,指不定还会捅出多大篓子呢。”

太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你能想明白就好。”

“郁家的小贱人也是活该!”突兀的一声。

太后和楚寻一直都是轻言细语的,因此隔着茂密树丛后的人并未看到她们,声音尖锐又愤怒。

“那么喜欢在先生跟前表现是吧?好!我就让她表现个够!”

福王妃因为腿脚不便, 得了皇恩, 入宫后仍可乘马车,行到不能行之时, 换二人抬软轿。

楚寻双手拢在袖子里, 闲庭信步,时不时的发出一句感慨, “哟, 这小亭子还在啊,当年玉贵妃不是因为石阶绊了脚, 恼恨之下要拆了么?没拆啊!哎?那棵银杏树我可记得清楚,我爬过, 啧啧,十年过去, 也没见它怎么长啊,果然人和树还是有差别的……”

薛灵珠坐在软轿上, 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自问自答,脸上的肉一阵阵的抽,小时候她就觉得楚寻不正常, 现在只觉得她肯定是疯了!

出生便没了爹娘,抱养在吃人的深宫,磕磕绊绊的长大, 十岁嫁给死人, 而后整整十年被关在地底陵墓, 经历这么多, 她竟然还能神色轻松的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正常情况下,她不是应该形如恶鬼,内心被仇恨怨毒所占据,面容扭曲,阴郁的不似活人吗?

她甚至还能笑的出来!

是了,笑!

一个自出生就那么悲惨的人竟然可以笑的那般灿烂!

到底是有什么好开心的!

明明她出生比她高贵,拥有的也比她不知多多少倍。那些与她交好的人,只要她薛灵珠动动小指头,她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而奔向她。

可她依然能笑的开怀,最可恨的是,对于被孤立抛弃,她表现的毫无所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感觉比所有人活得都有底气!

薛灵珠讨厌这样的人,非常非常讨厌。

尤其在她小心翼翼的讨好身边每个人时,阿寻的无忧无虑几乎要刺穿她的心。

她忍不住开始想,现在的楚寻之所以还能这样淡然自若追忆往昔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仇人就在面前。

因此,当快到寿康宫时,抬轿子的宫人躬身离开后,鬼使神差的,薛灵珠凑到楚寻耳边说:“你知道是谁将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陵墓十年吗?是我,就是我啊!”疯狂的表情在她面上一点点的蔓延,有些畅快。

杏儿就跟在后头,听得清清楚楚,表情一瞬间凌乱,紧张的四下张望。

“哦,”楚寻正在理衣服上的褶皱,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面见太后规矩多,稍微一点瑕疵都能被挑出诸多毛病。

薛灵珠等了半天不见她有多余的表情,小时候那种恨不得敲烂她的脑袋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又挣扎着爬上了心头。笑容也冻住了,“我关了你十年,你就这反应?”

楚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暗道:“你关的是那个楚寻,又不是我,抱歉,我虽然占了别人的身子,可我实在没有□□雪恨的想法。”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

薛灵珠怔住了,那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她心口堵的发慌,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

她幽幽记起,曾经她给她使绊子后,阿寻是根本不知道的,明明她已经做的那样明显了,她还毫无所觉,逼得她不得不自己绕个弯子通过其他人的嘴故意跟她揭穿自己。

知道真相后的阿寻果然发怒了,笑容不在,又凶又恼的来找她算账。

没有人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她有多开心。

她喜欢撕裂人面上的笑容,很过瘾!

薛灵珠自以为的诛心之言,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以至于她久久不能回过神,等秦河抖着拂尘迎了上来,她猛然回过神来,刹那间,扭曲得痛苦让她不能自已。

杏儿察觉不对劲,上前扶了她一把,薛灵珠如一头受伤的雌兽,痛苦又绝望,一把挥开她,“滚开!”

惊得秦河慢了几步才重新上前,道了句,“福王妃,郁候细君,太后她老人家等着二位呢。”

楚寻眼角的余光扫到薛灵珠失态,面上表情不变,眼底划过一道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