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心情大好的陈兴德,在考核结束后又在陈氏豪宅设下晚宴,专门留下以森山谦信为首的评审们,当然夏安也被邀请在列。
陈宅。
宴客的茶庭。
评审之一的秃顶中年男子,主动向下首的夏安,递去名片:“有兴趣到京都发展的话,可以联系我。”
夏安收下名片却摇头:“京都?很抱歉,我打算去东京。”
“东京啊……”
大腹便便是东京某个餐饮连锁巨头掌舵人的成功男士,立刻高兴大笑:“那就来我旗下吧,我把一个名餐厅交给你经营,银座、港区和六本木,地点环境随你挑!客源你也不用担心,都是有资历有老客户的!”
嚯。
大佬不愧是大佬。
银座、港区、六本木,可是全霓虹地价之最,在那开餐厅,单是租金这项经营成本都能让许多特厨望而却步了。
夏安依旧摇摇头:“抱歉,我已经有打算经营的餐厅了,是我自己的。”
“哦?”
闻言,屋子里,包括刚刚处理了教务工作到场坐下的北山淳,都好奇了。
“承蒙柳原拓磨先生照顾,他将在世时打算留给自己经营的店,转到了我名下。”夏安解释说。
唉,大腹便便的商业名宿,惋惜得一拍大腿:“那真是可惜了!”
北山淳则说:“你确实应该去东京。”
首座的陈兴德点了点头:“东京,才是这个国家经济以及文化的中心,要征服霓虹美食界,就从征服东京开始。”
夏安汗颜。
什么征服啊,大佬您的话,能不能稍微内敛点。
这时,陈兴德看了看天色,对旁边的儿子陈耀国说:“通知厨房,可以上菜了。”
……
陈宅另一处。
夜晚,小屋没开灯,屏幕上正反复播放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
陈氏千金,陈千穗,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枕在了膝盖上,正聚精会神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火海映红了她的脸蛋。
半天,少女才一声低赞:“他是真的很厉害呢。”
说着突然侧头,眸子里的色彩变得迷离了,对空寂的黑暗处,幽幽地说:“母亲,您也看到了吧?”
“爷爷,爸爸他们,肯定在宴客,对神奈川名门冒出了这么一个天才,怕是要高兴得宿醉了。”
少女脸上浮现一抹寂寥。
“我知道你在的,怎么,不打算回应我吗?”
过了片刻,隔壁屋子里老旧的衣柜,发出柜门打开的“啪嗒”响动,长长的、一双苍白色的手臂,从内屋径直伸到了少女的身后,就这样悬浮在她头顶。
屏幕还亮着。
而背对内屋的少女,没回头看,却仿佛知道了身后存在什么,脸上不是惊讶、惊悚,反而流露出欣喜。
谁知道,下一刻悬浮的苍白手臂,猛地揪住了少女纤细脆弱的玉颈。
“呃……”
被卡住脖子,少女身躯一僵,脸上有些许难受,可她脸上的笑容更甜美也更忧伤了,“我嗅到了你的味道哦,太让人熟悉了……可是,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吗,为什么会这样子呢,还记得你那天在病床上死死攥住我的手掌,看我的那双眼睛吗?我只记得怨恨。”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少女下肢出现了强烈窒息下意识的挣扎和抵抗。
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
宴席结束时,大概是晚上十点钟左右。
夏安被很多人敬酒,自己作为回应也喝了不少,好在脑袋只是有些昏沉,没到醉酒走不动路的地步,他走在陈宅的庭院小径上,吹了几分钟的凉风,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四下一瞧,原来领路的仆人,正远远停在后面,搀扶已经喝醉北山淳、森山谦信一行人。
他自己个儿走在了最前面。
“这段路……”
几乎反射性地,夏安想起了什么,朝着右手一侧大概一米多远的院墙,投去视线。
这堵墙,有镂空,借着隐约的月色、灯光,能大抵看清对面的景色。
一个穿白色睡衣、头发披散的少女,正抱着一沓旧和服,立在院子一角的晾衣架上,整个人是机械和麻木的,正一件件地,往衣架上,晾晒旧和服。
夏安并不算多么了解和服。
夏装、春装,他不知道如何区分,经常听妇人说什么铭仙、大岛的形制,他也一无所知。倒是这些和服,有一个比较让他在意的款式细节。
不论样式,袖口通通是窄化的,
换句话,都是小袖和服,而对于“小袖”,夏安隐约晓得似乎来自平安时代,总之这就是从平安沿袭下来的日常便服传统吧。
恰在这时候,把和服都挂在架子上的少女,立着呆站了一阵子,忽地加快脚步回屋,搬了一个炭盆出来。
“轰”
酒精引发了大火,少女决然的摘下一件和服,投向了火盆。
画面好像定格在这一刻。
夏安眼睛瞪大。
在少女转身面对火盆、背对衣架的时候,有着与少女一样白皙肤色的手,居然缓缓地从一件和服的窄袖中,伸了出来。
一米、两米……
手臂悄悄地伸长了大概两米多,而后紧紧将少女的玉颈,掐住!
少女微微眯起了眼。
是挣扎,或痛苦?
树木“沙拉”“沙拉”作响,即便已经晓得神怪存在的夏安,见到这诡异的手臂从和服窄袖探出来的一幕,也不由地全身冒冷汗。
少女被强大的力量带到半空,两腿晃动了几下。
见状。
平时可能不予理会的夏安,兴许是被酒精影响了,一股血液冲上了脑袋,顿时大喊:“陈千穗!”
他知道这人是谁。
出声这一刻,他没后悔,也想好了,不能放任这鬼东西在陈氏宅院,继续的兴风作浪。
要么,超度。
要么。
消灭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