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座城市最西边的一座山，没有准确的名字，由于在西边因此被众人称作西山。西山海拔不高，只有两三百米，又因山顶地势平缓几年前被政府改建成了墓园，市民便把这处地方叫做西山墓园。
霍覃川从祁东家里离开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把车子停在山脚便徒步走上去。墓园的门卫见到他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怎么这时候来了？”
霍覃川掏出一根烟递过去：“今天休息，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
门卫点点头，凑过去就着霍覃川点起的火把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才道：“又准备呆一夜？”
霍覃川笑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可能吧。”
门卫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估计是真准备呆一夜了，于是回了保卫室拿了一瓶水还有一小瓶防蚊液：“山上蚊子多，你把这个带上，省得明天下来被叮得满身包。”
霍覃川也不推辞，拿在手上就继续往上走。
门卫看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微不可查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又回了保卫室继续吹冷气。
做这份工作见得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一座小小的墓碑，将这座山丘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亡者静静躺在墓碑后，生者立在碑前，注视着碑上那一张小小的四方照片，神色漠然或是悲恸。
他在这里守了这些亡者十年，也见过各色前来扫墓的人。有人靠在碑上恸哭，有人只是静静站立着，神色平静。见过太多的天人永隔，对于这一幕早已无动于衷，但是霍覃川却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第一次见他是在七年前，他站的位置守卫还有印象，那个墓碑是一周前才立好的，墓的主人是个青年，死于车祸。
霍覃川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站着，但是守卫远远看着却觉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绝望。哀莫大于心死，这是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守卫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没有去打扰，也没有上前安慰。
霍覃川走了十分钟，越过一排排的墓碑，最后停在了最里面那一排的第一座。
墓碑已经积了一层灰，身上没有纸巾霍覃川直接用手擦，将灰尘抹干净了又拧开矿泉水瓶盖，哗哗倒在了手上，一瓶水全被他用来洗了手。
整理完后霍覃川靠着墓碑坐下，静静看着碑上的照片，期间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祁东的那个小男友已经醒了，身体恢复得很好，睡了七年总算是醒了。”
“有时候想想若是当初你也只是睡了七年就好了，至少我还有个盼头，你说是不是？”说完苦笑一声，又道，“后来又仔细一想，现在这样也挺好，我不是祁东，让我守着变成植物人的爱人七年我会疯。”
霍覃川歪过头用手指拂过照片上的人：“所以你看，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照片虽然已经有些变旧，但依旧掩盖不了照片上那人的秀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乎是在回应霍覃川刚才的那些话。
天色已经变黑，霍覃川说完那些话后就沉默了，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四周陷入黑暗，偌大的山头只剩下烟头的微微火星。
霍覃川果真在山上呆了一夜，天光微亮了才摁灭最后一根烟转身离开。没有刻意道别，轻哼着小调踏着第一缕曙光下了山。
回到市区时才七点多，霍覃川回家洗了个澡才去警局，结果路上接了一个电话又改变了目的地。
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部员，说是在东区的一处银行有人持刀抢劫，还挟持了一名人质。
霍覃川到达事发地时四周已经用警戒线围起来了。
“霍队，”先一步到的部员出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