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声音冷得像冰,道,“堂堂魔教教主被你戏耍成这个样子,刚刚那一剑怕不是用了十成的力气,你当真不是在惹是生非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才奇怪。”
宋奕眼底幽深,他慢慢的走到桌前,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拿起茶壶,手一抖不抖,稳稳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这个教主虽然内功深厚,手法狠厉,但绝非江湖传闻的那样是个不近人情的杀人魔头。”
宋奕小口抿了抿茶水,想起刚刚红着脸咬牙切齿的骂他登徒子的样子,又道:“相反,我感觉她涉世未深,只管横冲直撞,遵循着自己的心思做事。”
黑衣男人皱眉:“那你的伤——”
宋奕微笑:“未伤筋骨。”
“你的意思是,在有人为她铺路?”
“不一定是为她,”宋奕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道,“也有可能是为自己。”
黑衣男道:“江湖和朝廷向来互不干涉,”他面色凝重,“你要想好了。”
“我如今无权无势,只能靠江湖势力扩充自己的势力。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最好的突破口就是魔教。”
宋奕轻笑的摇了摇头,道:“孟鸿弦,你今天话多了。”
孟鸿弦绷紧下巴,声音刻意的压低:“我不管为谁,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他大步的往回走去,到了门口又猛地停下。
宋奕摩挲着杯沿,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孟鸿弦果然再次返了回来,从袖子里摸出个瓷瓶子出来,“砰”的一下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声音冷硬:“华药师给你的,他说如果你还有下一次,他就不管你了。”
宋奕的面容依然温润,嘴角泛着柔和的笑意,应道:“好。”
男人看不惯他这副欺世无害的模样,迅速离开了宋奕的视野,紧接着,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血源源不断的从伤口里流出来,顺着他白色的衣袍已经流到了地下,隐隐约约的可以闻到腥味。
宋奕抹了一下嘴角,血留在指腹上,他低了低眼睛,漫不经心的将那抹红色擦去。
-
七月。
天色尚好,宋奕只身坐在亭子里,棉白色的袖口落在木桌上,他伸出手,捻起一块糕点,缓缓放入口中。
亭子被湖水包围着,他左手搭在桌上,轻轻叩了叩桌面。
该来了。
平静的湖面逐渐开始上下浮动。宋奕不紧不慢的斟了一杯茶,小口的抿了抿。
沈瑜穿着一身红衣,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她隔着桌子站在宋奕面前,将一把折断的宝剑狠狠掷在地上,眼神锐利:“你骗我?”
“这个很好吃,”宋奕将盛着糕点的瓷盘往前推了推,“尝尝?”
沈瑜抬手一挥,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哗啦啦”的都被她扔在了地上。
“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剑蹭的出了鞘,准确无误的横在宋奕的脖颈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三番五次的戏耍我。”
宋奕看着一地的狼藉,淡道:“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可就再也找不到那宝剑的下落了。”
沈瑜冷哼一声:“你故意的。”
昨日她应该有所察觉,即使是再不受宠的王爷,侍卫也不可能这么差。况且,她刚入京城就传来宝剑的消息,这么细细一想,实在匪夷所思。
沈瑜冷着眼睛,定是这个男人搞的鬼。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知道东西在哪儿吗?”宋奕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像是感受不到自己脖颈上的剑一般,一步步朝她走去,“我可以告诉你。”
剑身割伤了他的肌肤,在脖颈上留下的一条笔直的血痕。
难道这家伙感受不到疼吗?
沈瑜一动不动的抬着手臂。
“听闻武林盟主已经选出来了,是泰山掌门。”宋奕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难道你不想杀他?”
沈瑜眼神锐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宋奕说。
“我凭什么信你?”
“我比你厉害,论内力,功夫,地位,都远在你之上。”
宋奕微笑道:“没有我,即使是魔教教主,也很难在这京城里体面的生活。”
沈瑜冷笑:“我自有办法,不劳三王爷费心。”沈瑜加重力道,在宋奕肩膀猛地一划!
白色的袍子上,赫然刻下一道血痕。
“我念你有伤在身,这次不杀你,”沈瑜一字一顿道,“但如果你再敢耍我,对外胡说八道,就不是割伤你肩膀这么简单了。”
宋奕专注的望着她,目光平静。
“若是有下次,即使整个魔教出动,我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瑜“唰”的将剑收回剑鞘,毫不犹豫的飞出长亭。
她的脚尖轻轻的踩过水面,很快的消失了。
宋奕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勾了勾嘴角。不愧是魔教教主,轻功和破坏力都这么强。他转过身,淡道:“下来吧。”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亭子上方一落而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