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客(二)

“你是朱承秉!”荀裕道。

饼儿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眼珠子转了转,“朱承秉是谁?”

“我知道你就是他!虽然你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不细想根本看不出来,但你就是他。”荀裕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的?”饼儿略带好奇地看着他。

“猜的。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又从来没有出过宫,那我们就只有可能是在皇宫里认识的。”荀裕道。

“谁说只可能在皇宫里?你是个皇子,还是个瘸腿的皇子,这么特点鲜明,认识你的人自然多了去!”饼儿道。

“虽然认识我的人多,我认识的却寥寥无几。我看着你眼熟,我们的年纪又差不多,我想了想就只可能是在国子监里认识的。我把国子监的人挨个排除,最后只剩下一个朱承秉。只有那个胖子,才能产生这么大的容貌变化!”荀裕道。

“猜得不完全对!”饼儿笑了,阴阳怪调道:“我曾经的确是朱承秉,可自从三年前朱府上下被你的父皇灭满门的时候,朱承秉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的人叫牛大饼!”

荀裕看着瞬间变阴郁的脸,怔了半晌,眼前这个人已经变得阴晴不定。他先前并不知道朱家发生了什么变故,此时一听,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怪不得朱承秉会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只是,他跟他母亲又是怎么逃出虎口的呢?刚想说什么,只听门咯吱打开,一个妇人走进来。

妇人脸色有些潮红,神情略为慵懒,看到两个孩子站在这,吓了一跳,随即不安地望向饼儿,走过来抓住他的衣袖,“饼儿,娘那是……”

“住口!”饼儿瞬间火冒三丈,猛地推开她的手,皱着眉头后退,使劲地拍衣袖上面她抓过的地方,不顾一切吼道:“你是迫不得已!你是不得不低头!你是为了我才爬上那恶人的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你怎么样做都是对的!”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越说越气愤,红着眼发疯似的掀倒桌子,茶壶呯砰落在地上,他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大叫,“你都是对的!就算做荡/妇你也满嘴的理由!我就是一个拖油瓶,一个靠女人的身体才能活下去的窝囊废!我碍着你们所有人的眼!”

他似乎完全失去理智了,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大串,丝毫不管外面路过的人是否听到,待看见那妇人扑倒在床上掩面流泪才惊慌闭嘴,喃喃道:“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娘……”

妇人木讷地抬起头,吃力站起来,任由泪水淌在哭花的脸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起说出来吧,娘都听着!”

饼儿心一横,泪水也如同泉水涌出来,哭道:“你不是我娘,我娘才不会这么不要脸,我娘才不会叫别的男人夫君。”

妇人似乎站不稳了,反手撑在床沿上,呆了呆,突然笑道:“你说的对,我是荡/妇,我不要脸,我叫别的男人夫君,我不配做你爹的媳妇,我愧对朱家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我更无颜见你死去的父亲,”说罢抹干眼泪站直了,“可是做你母亲的资格我绰绰有余!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你永远都不配做我娘!永远都不配!我恨你,我恨你!”饼儿一脚踢开倾斜的凳子,夺门而去。

荀裕见这母子俩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看了看那仍咯吱摇摆的门,又看了看伤心哭泣的妇人,他决定轻轻地从屋子里离开。

“你站住!”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戒备而凶狠地望着荀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