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尤利安隐隐放松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他清澈的眼眸比往日更为温柔。
“英奇,”他低声开口,“你还记得咱们的交换吗?”
“什么?”
“你的纹身。”
啊,是了。
英奇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带查理到她家,她告诉他纹身的含义。
其实那也没什么含义,英奇甚至有点好奇尤利安为什么如此的在意她的纹身。
“所以你没想出来是哪位俄国作家。”她说。
“没有,”尤利安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有什么作品与兔骨有关。”
“普希金。”
“嗯?”
显然这个答案超出了尤利安的预料。
英奇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兔子请求普希金不要到彼得堡去。”
手机上显示的画面可爱简洁,几只勾勒简单的兔子拦住了一位穿大衣的绅士,似乎在央求着什么。
尤利安:“彼得堡……”
英奇:“可是普希金还是去了彼得堡。”
“那兔子呢?”
“它们失败了。”
那一刻尤利安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他知道普希金的经历,俄罗斯伟大的作家到了圣彼得堡,与追求妻子的情敌决斗重伤,不治身亡。
画家用温柔的生物表达出最温柔的愿望,这世间没人希望作家离开人世,于是提前得知一切的兔子,童话般地拦住了他。
可是现实中的作家死了。
英奇的兔子没有拦下普希金,于是它们同样身死,化作一具枯骨,停留在了她的手臂上。
“只是一幅画而已。”
见尤利安变了表情,英奇摊开手,眉眼之间尽是无谓的深色。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生活在毫无人气的房间里,深居简出投入工作,除了勒内太太和他,鲜少与镇上的其他人交流。
甚至是那些近乎亲密的话语,也不过是随心而为,她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苦笑几声:“是的,只是一幅画而已。”
英奇挑眉:“怎么?”
“我为孩子们编织一个梦境,”他最后看了一眼英奇手机中的话,“你却选择毁掉它。”
“人是不能生活在梦境里的,尤利安。”
“人也不能生活在一个又一个塑料箱之间。”
“……”
到底是有多在意这个问题。
英奇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使得尤利安有点忐忑。
她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英奇喜欢他尊重她的底线。
尤利安从来没问过她的过去,从来没指责过她的习惯,更没有自以为是的教导英奇该如何活着。但英奇知道他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