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恶

翎月顿时一惊,先是四下看了看,便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公主这话儿可不能乱说。”凤阳阁里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着,背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谁也不敢保证这墙会不会透着风儿“咱们不跟那些厉害的人比,咱们只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这宫里头有问心无愧的人吗?”

翎月没法回答延庆的问题。

“宫里头人人自危,做不到最好,那就保全自己吧。”

延庆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她不该再像以前那样任由他人宠着爱着,为她将宫里的漫天尘埃遮住,她是这凤阳阁里的主子,她要保护自己的人,要有个主子的模样。

是夜,宫里头除了御林军夜巡的脚步声外,便是这嘈杂的人心了。

林中奇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比她这十五年来经历的都多,想来十五的年纪若是放在平常人家里头怕是都该娶妻了,可自己却在这深宫大院里感叹世事无常,玉郎子的事情给她的震撼太大了,曾经是那样风光的人物,如今却落得了这么个下场,想必玉郎子进宫之初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夜幕之下,林中奇以为只有她未入眠,却不曾想到也有人跟她一样在这深宫高墙里久久不能安睡,时不时从窗外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林中奇只觉哭泣那人在尽力隐忍,出于好奇她还是没有老实的待在屋子里,现如今的林中奇不比刚入宫那样,延庆早已没有再限制她的自由,凤阳阁内她都可以自由走动。

拿了件单衣披在身上,轻轻地推开门,顺着声音的源头一步步走去,一轮皎洁的明月下一个孤单薄弱的背影在隐隐抽动,哭泣的声音也越来越近,想必就是那人了。

“吱呀——”林中奇不知道脚下踩了什么,发出一声响动。

“是谁!?”这声音?

那哭泣的女子转过头来正是延庆。

“是我。”林中奇并不畏惧这质问的声音,迈着步子继续走去。

延庆听闻是她,急忙用袖子擦拭着脸颊,原本都已经入睡了,可自己就是没法像平日那样入眠,翻来覆去了几次,只觉得心里依旧堵得慌,屏退了翎月、莲镜还有周围的侍女,自己便一个人偷偷的出来了,本想着在这夜色之下偷偷的发泄一场,却不曾想到这里偏殿很近,想必自己的哭泣声都让眼前的人听了去吧。

“别过来!”延庆大喝道。

林中奇已经走到了跟前,两脚微微分开的也蹲了下来“你比我还大一岁呢,怎么还哭鼻子啊。”

“谁说我哭了,我没哭!”延庆的嗓子有些哑,分明就是哭过的样子。

林中奇借着月光偷偷的瞄着身旁的人,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她是哭了多久啊?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很喜欢玉郎子是吗?”

“我——”延庆顿了顿,还从没有人这样直白的问过她,就连翎月都只是旁敲侧听的询问“喜欢,却也不喜欢。”

“那是什么意思?”林中奇觉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情一个愿,却从来没听过延庆这种说法“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也不是很明白。”延庆的悲伤不仅仅来自己她喜欢的人死了,更多的是来自于宫里头的争斗跟她自己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