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富即贵

挨了一通好打,林中奇忍着剧痛,从里屋的被子下取了最后几文钱,跑去了东街,回来的时候手上的酒壶已经满的。

林大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拿过酒壶便大口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还空着的画纸,这会儿就已经让人赞叹不已了。

林中奇望着桌上的画,再看一看已经喝醉熟睡的父亲大人,心里顿时充满了苦涩,这种盼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可以过到头,林中奇暗暗在心底发誓,她再也不要受穷了,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再过几日就要交租子了,怕是这回他们真的要睡大街了。

草草收拾了一番,林中奇便也回屋子里躺下了,已经入了秋,可屋子里连个厚点的被子都没有,一到晚上就冷的人发抖,若不是困得紧了,怕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第二天天一亮,林中奇趁着林大道还在熟睡的功夫,径自收拾了几幅画卷,便草草出门去了。

“卖画,卖画,山水美人图,要什么有什么——”林中奇撑了两个杆子,把画展开挂起,正反两个,刚好四幅,学着平日里卖画人的叫喊,也吆喝了起来。

“哟,好漂亮的小画郎。”

“可不是呢,唇红齿白的,瞧着跟个小娘子似的。”

“莫不是个二胰子,怕是投错胎了吧。”

马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身边两人的对话,顺眼瞧过去,果然生的俊俏,弯起嘴角笑道:“你们二人若是喜欢,不如近前瞧瞧,这么远瞧也瞧不真切。”

“驾——”

“哎——四郎~~”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马蹄就要上前踏来,林中奇既不躲也不闪,反而转过身护住后面的画卷,缩着身子就等着马蹄踩过来了,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

发抖的身子依然是动不了了,慢慢的转过头来,先步入眼帘的是笔直的马腿,目光渐渐向上移去,棕色的马匹,毛色光亮,一双云头锦履分别踩在两边马镫上,一身殷红绸缎的圆领袍衫,头戴青黑色幞头,眉宇之间气度非凡,此人绝非等闲,非富即贵。

“四郎,您瞧,吓得脸都白了。”身后的两个随从追了过来,看着脸色惨白的林中奇调笑着。

马上的人,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抚着马鬃,仿佛刚才被吓着的是身下的马。

“四郎,您瞧,这画可真好看。”其中一名随从被眼前的画作给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画上的鸟儿,就跟真的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抚摸。

马上的人一跃而下“牵好。”

缰绳放入另一名随从手中,迈开步子上前去,从腰间摸出一根圆头精致的手杖短剑,头中间镶着一枚红色宝石,周身通黄,外表坚硬不摧。

“你画的?”被称为‘四郎’的人终是开了口。

林中奇的脸色比之前要好多了,可还是泛着白,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个头比眼前的人矮了一截。

嘴角上扬四郎看着眼前的小郎“还是个孩子,怕是受了惊。”接着便有从腰间摸出个袋子,掷地有声的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要上马。

“等一下——”林中奇的嗓子有些哑,声音很轻但却有力“把你的钱袋子拿走。”

“嗯?”四郎慢悠悠的转过身,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一时间危机四伏“你再说一遍。”

“把你的钱袋子拿走。”林中奇抖着嘴唇,牙齿都在打颤“我可以被穷死,但绝不能被人羞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