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异”,通俗点来讲,即异变、异生的意思。
之所以称为“异”,那自然是因为出现在身边的现象明显不合常理,或者说,其变异的程度已经容不得忽视、甚至有超出可控范围的危险,因而才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平常的祭祀仪礼过程尽管称不上繁琐,但仍然是要持续整整三天方可结束。
当然,在这个仪式之下,拜访了闻大师才是这次被派遣上山的根本目的。
于是,当皇帝满怀期待地迎接回他的儿女时,对方带回来的消息却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令人满意。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他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最器重的儿子。
然而却见对方低下头,慢慢地说了个“是”字。
前段时间不知是何缘故,皇宫里竟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许多小事故,乍看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一旦把这些零碎拼凑在一起,倒不能不值得怀疑了。
宁隋不信鬼神,那些在别人眼中诡异无端的事件,在他看来,却着实算不上多精致缜密的把戏。
不过那个故弄玄虚的人似乎也并不在意把戏被揭穿,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制造恐慌,以此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那么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实际上,宁隋不清楚,也不太想耗费多余的功夫去搞清楚。在事情还没有牵扯到他和宁裴之前,他更乐意作壁上观,做个清闲自在的局外人。
不过倘若有心的话,将目前的线索串联起来就会发现,其实它们大致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那只被养在四公主领地里的鲛人。
当初被西齐作为礼物呈现给沧皇,却又被对方当场转赠给自己心爱的女儿……
这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切,究竟是觊觎,还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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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当初宁珞离开皇宫的第二天上午,东园内关于荷塘的整修已全面竣工,时间较预想中的要早得多。
基于此,宁珞付给了工人们比初始谈好的价格更高的酬资,以示感谢。
头顶的苍穹倒映在波纹淡生的水面上,宛若一缎精致细腻的丝绸,纵然有些微小褶皱,但却丝毫不影响它柔滑明亮,盈盈动人。
“真的是……”
风经枝娅,四下安谧。
这会儿鲛人已经稍微能够控制住情绪,不再到处畅游乱窜,他停靠在池岸近畔,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对方。
“……专门给我的?”
晕沉,黏重。
这一刻,他的眼里几乎蕴着化不开的浓稠,有如爆发前的火山般悄寂却令人警惕。
原先的荷塘在经过大改造以后,格局看起来要开阔不少,尽管失去了大部分植株的嵌缀,视野里的确显得空旷寂寥,但为了让鲛人活动得更加自由,付出点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何,还算差强人意?”
听到对方的询问,岩铮不禁脖颈微僵,同时面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咳,这个嘛……唔……”
见他不似抱怨的神情,宁珞本想回应说锢在狭小空间里对他恢复不利,不过话尚未脱口,她又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蓦地换了一句问语:
“如今已经恢复多少了?”
先前在隐圭寺中见到对方,由于太过意外,一时反倒忘了查看对方的身体状况。现下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既然对方能蓄着那样的精力沿河找过来,那就表明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沉吟片刻,宁珞蓦地抬起头来望向对方:“出去看过吗?”
什么?
毫无预兆地撞上对方的视线,岩铮不由地怔了一怔。
出去……她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