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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番外一:守门人

看到这里就是购买比例不足啦~“感觉是到了,但是……”戚戎顿了顿,“还是不要放了,玩家们会吐槽的。”

本来也不是真设计的怪物,厉涛歌顺水推舟的说“好”。

孰料,戚戎看向白岐玉:“浪费了你的设计,可惜了。”

“啊?”白岐玉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连忙摇头,“没事的,还有很多。”

“你写的怪物图鉴我看了,不错,很有感觉。”他说,“厉涛歌你那UI就不太行,太制式,少了一股‘味儿’。”

“什么味儿?”

“就像这个怪物,”戚戎形容,“第一眼就让人感到邪气的味儿。”

白岐玉心想您这要求就太高了,除非厉涛歌也真的撞见到过那东西……

不过,戚戎的理论不错,人与人的五感往往是联通的。

恐惧、悲伤、愉悦,都能轻而易举的利用简单的表情来感染他人。

艺术作品中,蕴含的是真实的恐惧、还是人为加工的恐惧,大概率一眼能被分辨。

前者能激发人基因中趋利避害的共情,后者只是纸上谈兵的“人为痕迹”。

大多天赋奇才的艺术家都有精神类疾病,梵高、尼采……不外乎于此。

古人称之为“通灵”、“开窍”,不乏有人羡慕敬佩,但真的摊到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是种怎样的痛苦。

如跗骨之蛆,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终日被恐惧与心悸笼罩,再也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

——

厉涛歌登上克苏鲁爱好者的论坛,发了个帖子,弄了个“有奖竞猜”。

“好了,”他说,“差不多明后天就能有结果了,我也继续给你找找看。”

“谢谢涛哥。”

白岐玉浏览了一圈,这论坛流量确实挺大的,讨论设定的、写同人文的……

像他这样求助原型的也有,不过点进去一看,都是游戏截图或者小说截图,没有一个是真人真事儿。

当晚,在厉涛歌陪同下,白岐玉先回家里,打包睡衣、换洗衣物,还有充电线之类的日常必需品。

离开楼栋时,正好碰到了一楼的孔大爷。

老人一手拎着一大袋红皮儿馒头,一手提着一袋子虾皮,看方向,是刚从李美瑰超市采购回来。

“小白!中午,我们家小寒说看到你了,你还和他打招呼呢。”

被海腥味吓怕了,那袋子虾皮在白岐玉闻来腥臭刺鼻,恶心非常,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孔叔好。”

“哎……好几天没瞧见你了,怎么这么瘦了啊?”

白岐玉苦笑:“可能是换季的原因吧。”

孔大爷让白岐玉等一会儿,回屋取了一袋子橙子:“拿去吃,我儿媳妇单位发的爱媛橙!”

满满一袋子,十几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染了虾皮的气息,明明看上去那么新鲜,橙黄可爱,一开袋子,一股臭不可闻的海腥味儿扑面而来。

白岐玉呛了一下,再闻去时,那股腥臭一点也没有了。

那边儿,孔大爷还在乐呵呵的夸赞儿媳妇:“……大单位,正式工的待遇就是好,逢年过节发几箱水果,也不管人吃不吃得了……愣着做什么呢,快拿去!”

二人推让了一番,眼见着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白岐玉只得收了。

看着孔大爷颤颤巍巍的进了一楼的门儿,白岐玉分了一半给厉涛歌:“我吃不了,算是预支点谢礼。”

厉涛歌挺爱吃水果,爽快的接了。

在汉庭办理完入住,厉涛歌仍不放心,绕着大床房转了几圈,仔细看了床底、衣柜,每一个阴暗角落。

白岐玉看着他笑:“找针孔摄像头?我一大男人怕什么。”

“不光那个……”厉涛歌翻着矮柜,“最近新闻看了么,微博都炸了。靖德市有个连环杀人案,一个多月了都没破,高价悬赏关于凶手的线索,一条一万呢。”

白岐玉最近哪有闲心关心新闻啊,但一听这事儿发生在本地,他好奇道:“怎么回事啊?”

“警察推测是精神变\态,杀了八个人了,而且这八个人彼此社会关系毫无交接。有富二代,有网红,也有在医院治疗白血病的病人……”

“无差别杀人?”

“有专家推测是选择性杀人,”厉涛歌解释道,“一种说法是‘仇富’,有记者扒出来,死者家境或资产都挺好的,起步千万等级以上。”

“仇富……”白岐玉睁大眼睛,“那也不至于杀人……另一种说法呢?”

“死者都是你这样的小白脸儿,也有一个挺漂亮的女的,说是‘仇恨颜值高的人’”

说着,厉涛歌冷笑:“傻逼网友们还弄了个‘史上颜值最高受害者排行榜’,真他妈一群脑残。”

白岐玉唏嘘了一番,又说:“……那你也紧张过度了,杀人犯躲哪儿也不能躲酒店房间里呀。每日客房都来打扫的。”

“小心灯下黑!”

说着,厉涛歌夸张的做了健美先生的动作,“看到没,哥这样就安全得很了。怕不怕?现在说怕哥还能留下来陪你。”

白岐玉睨他:“谢邀,黑狗0不约。”

“……你小子!”

厉涛歌扑上来一把把他揽到怀里,挠他痒,白岐玉大笑着喊“我错了”。

突然,打闹过程中,空气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啪”,随即就是电流碰撞的滋滋声。

正当白岐玉疑惑时,下一秒,所有灯一齐熄灭,大床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白岐玉心头一跳,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身上的厉涛歌,刚要说话,却身体一僵。

“涛哥?涛哥!……厉涛歌!”

他怎么……不动了?

“你那药方吃着不舒服了?”

“倒不是不舒服……”白岐玉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那中药放着放着,从液体凝固成了固体……就是那种很恶心的,漆黑黏腻泥巴一样的膏状体。您知道为什么吗?”

大夫一愣,推了推眼镜。

“是不是水加少了,搅和成了胶体?”

“不是煮的时候,是煮完了,倒在杯子里以后。”

“不可能。”大夫一口否决,“常温下不会发生这种变化。从液体到固体你知道要经历什么吗,这几天室温才多少度,10度都没有。”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白岐玉焦急的解释道,“它就是发生了,从澄黄那种药水突然就变成了原油似的……一瞬间的事情!”

大夫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上次你说,这药方是你朋友给你的?”

白岐玉脱口要说是,却又想到,给他药方的是不存在的小警察,又嘘声了。

他这模样,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说谎心虚了。

大夫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放柔了声音:“那天我回去后,和老师研究了一下,在一本老医书找到了它的作用。是‘安神止妄’。通常给药于妄想症、焦虑症等精神分裂症。”

白岐玉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您想说什么直说就行了。”

大夫推了推眼镜,也不推让了:“你实话说吧,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史?”

“我没有!”白岐玉难以置信,“医保的就医记录是全市联通的,有没有您可以查查!”

大夫调出记录看了看,确实没有。

“……总之,如果你还出现这种,呃,液体变成胶体的幻觉,建议你继续服用。”

这话一出,白岐玉就知道,大夫是完全不信任他了。

他放弃从大夫这里寻找药方线索的念头。

想到看急诊的另一目的,他转移话题:“……麻烦您看下我手上的烫伤。”

短短几小时,情况似乎又恶化了,虎口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腥红,几近蔓延到手背。

大夫戴上橡胶手套,小心地捧起他的手:“怎么弄得?”

“大概两天前……周三,烧香的时候风吹了一下,香倒了,正好烫到虎口。”

闻言,大夫抬起眼睛,从眼镜的缝隙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眼神让人很不舒服,白岐玉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确定这是烫伤?恕我直言,烫伤可没有这种症状。”

他捏着白岐玉偏细的手腕,打开了小手电,用光指着,让白岐玉低头看。

“……这一片,还有这一片,已经在结痂了;这一片是新破的,还渗着血呢。没有流脓发炎的情况,也没有起泡。”

“您的意思是?”

“利器割伤,”大夫做出判断,“伤口很钝,更像是兽类尖牙,或者人的犬牙咬的。”

白岐玉诧异的摇头:“怎么可能是咬的?不是……除了被香烫到之外,我这手一直贴着创可贴,没有过别的伤啊,这我还能骗您吗!”

“即使不是咬的,这也不可能是烫伤。”

大夫皱着眉,把白岐玉的手放在桌子上,用小手电又照了一会儿,做出决断:“伤口不算深,不用打破伤风……我给你开点外敷的消炎药。”

下一秒,大夫竟然意味深长的说:“下午如果有空,你最好去临床心理科看一下,不然你这样太影响生活了。”

“哈?”

大夫唰唰的写起药方,一副不想继续和白岐玉沟通的模样,这让白岐玉一瞬气血上涌。

他忍不住站起来,拔高了声音:“您到底什么意思,您觉得我是精神病吗?”

大夫一言不吭,俨然是觉得如此。

屋里,还站着候诊的115号和116号,一老一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像是在嘲笑他有病,这让白岐玉难堪非常,脸愤怒到止不住的发烫。

写完药方,大夫把卡和单子一起递给他。

“以后看诊最好带家属,这次是外伤,不用描述就能看,万一有个发烧之类,描述不清楚就容易误诊了,很耽误的。”

白岐玉连“谢”字都挤不出来,抓过纸就朝外走:再多呆一秒,他真怕忍不住和这医生打起来。

一直走到大厅,走出医院大门,被迎面寒风吹去脸上的热度,白岐玉心中的怒火才削减了一些。

他定定的望着秋日苍凉的天空,只觉得浑身彻骨的冷。

视线扫过穿梭来往的人群,感觉是另一个世界的动物,都那么陌生而遥远。

也或许……他才是唯一的异种也说不定。

耳畔突然响起微乎其微的呢喃,那样轻而柔,像另一个世界的低语——

“亲爱的,你生病了吗?”

“谁!”

白岐玉扭头,身边却空空如也。

那声音又在身后浮涌:“亲爱的,生气了吗……?”

“亲爱的……”

“谁是你亲爱的!”白岐玉狠狠捂住耳朵,“滚!滚——”

再抬起眼,他竟然不知何时紧紧贴在了门诊外的玻璃窗前。

绰绰约约的倒影里,是一个笑容诡秘的高大身影。

那个萦绕多时的梦魇。

张一贺。

倒影无声的张口,白岐玉不会唇语,却能看懂他在说什么。

他说:“……不要离开我,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

“亲爱的。”

白岐玉一口冷气卡在嗓子里,差点上不来。

他攥起拳头,很想一拳锤上去,再一眨眼,玻璃窗上,却只残留着满面狰狞、眉目间被疯狂折磨的无比陌生的自己。

他这副模样还吓到了一个过路的女孩,看疯子一般握紧包一路小跑的走了。

……

难道……这也是幻听吗……

突然,背后传来一串熟悉的交谈声,回头,是厉涛歌正拉着一个老人聊天。

“……你别把医生的话放心上,他就在瞎扯……”

那老人精神矍烁,身板硬朗,穿着和气质都不同寻常。

白岐玉看着很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他以为是厉涛歌的熟人,正要打招呼,再仔细一听对话,奇怪的是,老人不认识厉涛歌。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报警了!”

拉扯着,一个护工模样的女人急匆匆的从取药处跑了过来:“你要对我们家老先生做什么!”

厉涛歌一愣,似乎这才察觉到认错了人。

在医院门口闹这么大的动静,不时有路人对厉涛歌投去不善的扫视,他尴尬地打量着周围,捕捉到人群中欲言又止的白岐玉,赶忙朝他突围。

“怎么站在这儿吹冷风,我找了你半天。”

“你刚才是……”

“哦,”意识到出丑被白岐玉看到了,厉涛歌苦恼的笑笑,“我不小心把那人认成你了。”

……

白岐玉觉得厉涛歌这个借口找的糟糕透顶:“无论体型还是年龄,我们差的都挺远吧……”

“我没骗你。我一回来,就找不到你了……”

厉涛歌垂着眼睛,刀刻似的轮廓背着光,平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可能,这就是担心则乱吧。”

担心则乱……白岐玉想到医生的诊断,便怅然起来。

见白岐玉一副恍惚的模样,厉涛歌欲言又止:“抱歉,我刚才在急诊室外面,听到了一些……”

白岐玉猛地抬眸:“所以,你也觉得我有病?”

“不不,”厉涛歌赶忙解释,“我相信你。”

“因为……我也撞鬼了。”

“……总之,”白岐玉苦笑,“如果真的有惯偷,请务必逮捕他。”

小警察震惊的神情卡顿了许久,才磕磕巴巴的找回的声音。

“一点一点的偷东西,偷了一年之久?!不是,他图什么啊?”

如此现实版《寄生虫》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白岐玉也不会信。

商警官蹙起眉毛,粗壮的手指在茶几上一下一下的敲击。

“跟踪狂,或者偷窃癖。很多精神变态演变为杀人犯前,会展露一些端倪。例如虐杀小动物,或者抑制不住的偷窃癖。他们作下犯罪行为,不为钱,就为了获得犯罪的快\感。”

小警察有些激动:“师傅,如果真是这样,杀害李女士的惯偷会不会是同一个人?那他大概率还潜伏在这个小区,情况很危险!”

在白岐玉焦虑的视线里,商警官起身,做出决断:“增设警力,在老国土局宿舍周围巡逻,监视可疑分子!还有,回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虐杀动物’的报案,对比分析。”

闻言,白岐玉心头巨石落地,浑身紧绷的力气都散了。

他坚持着起身,给警官们送行:“谢谢……”

商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放心,我们会彻查此事。也谢谢你提供了非常有用的证词。”

“不客气。最近我真被弄崩溃了,如果不是方诚说他家也丢东西,我还以为闹鬼呢……”

“世界上没有鬼,”商警官笑着摇头,“有的,是装神弄鬼的人。好了,我们先走了,还要询问方先生和其他住户的失窃情况,不多聊了!”

客套后,商警官便急匆匆起身,像是下楼找方诚去了。

小警察又问了些别的细枝末节的问题,刷刷的做笔录。

离开前,小警察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

不是脖颈柔软转动的“扭”,而是一瞬间后脑勺转换为前脸的“扭”。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保持着扭曲的姿势,像是被摆弄的死尸,也像尸体做的蜡像。

他说——

“不要……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那嗓音沉而哑,像漆黑海湾传来的回声,仿佛有浑身不满荆棘与伤疮的崎岖之物,正“簌簌”的滑过滩涂,带着臭烘烘的潮气。

楼道灯突然神经质的闪烁起来,像老式电视花屏,像里表世界扭曲,明灭、明灭……

白岐玉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怀疑自己是疯了。

——人的脖子,能扭转这么大的弧度吗?

“谢谢……”白岐玉手抖的握上门把手,“我记住了。我先回去……”

“但警察不是陌生人,”小警察神经质的睁大双眼,“对吗?”

未等他分辨小警察说这话的意思,万千个女人的尖叫声在耳畔嘈杂吵闹的响起。

“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离远点,远点——!!!”

楼道灯的电压终于稳定了。

暖黄的光把人影拉的很长,面前,年轻的小警察面颊微红,带着腼腆却故作爽朗的笑,青春而活力。

白岐玉惊魂未定的看向脚下,小警察换了下站姿,影子也听话的跟着动。

“怎么了?”小警察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哎,别想歪啦,我要你微信不是私人目的。”

白岐玉这才回神:“微信,什么微信?”

“我加你微信啊?过两天,取证人员会来你家痕迹搜证,我需要和你保持联系。”

“不是,你听到女的尖叫没,说什么‘离他远点’……”

小警察摇头:“女人尖叫?有吗?”

他好奇地顿了顿,楼道静悄悄的,只有久年失修的老灯不时发出“噼啪”声。

“没啊。你是不是加班太多,出现幻听了。”

白岐玉紧紧闭了闭眼,把微信号给了小警察。

“我刚才听你说的,妈呀真变\态。要是我遭受这个,我得恶心吐了。”小警察边操作手机,边朝他挤挤眼睛,“如果你又丢了东西,或者发现了线索、感到害怕啥的,随时联系我。”

“……好。”

“所以,被人觊觎很有快\感吧?彰显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哈?”

“别怕,”小警察面不改色的安慰他,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就算不是杀人嫌犯,这种流氓我们也不会不管。”

“……谢谢。”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皮鞋声离去,白岐玉才瘫软的坐到沙发上。

他真的受够了!

怪声,怪事儿,丢东西也就罢了,现在变本加厉,死了人!

不祥……极度的不祥……

他痛苦的蜷缩起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发着抖。像是哭,也像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