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可他真没料到会冒出一个苏芝来搅局啊?父皇刚才脸色一下就柔和了,要是一会儿心情好起来,会不会连带着看他也又顺眼了?!

萧易心里叫苦,恨不得现在就给上苍磕一个:求求了,别让父皇看我那么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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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里,苏芝扒在床边看着楚源――他趴在那里,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眸紧闭,额上渗着细汗,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苏芝真情实感地叹道:“好惨哦!”

“太医会为他好生疗伤的。”皇帝和蔼的摸着她的额头。宫里已经有些年没有新的公主降生了,皇子倒是接二连三。但每个皇子到了她这个岁数都淘得很,还是小姑娘可爱。

皇帝禁不住地回忆起了公主们小时候的模样。再想想十八皇子惹的这些个事,更觉得女孩子好了。

愉妃瞧瞧苏芝又瞧瞧皇帝,心里惴惴不安。儿子为什么来这么一出,皇帝不清楚她可清楚。为了不当太子,萧易可算是拼了命了,现下真不是让皇帝心情好起来的时候啊!

抿一抿唇,愉妃想着非把这话题拉回来不可,略作沉吟,敛身下拜:“陛下,小十八性子顽劣,不学无术,如今又闹出这种事来,是臣妾教得不好。臣妾自请降位,另请旨禁足小十八,闭门思过些时日。”

皇帝的面色果然沉下去,静了半晌,吁了口气:“别惊着孩子,出来说话。”

“诺……”愉妃起身,赶忙跟着皇帝回外屋去。屋里一下就只剩了苏芝与楚源,苏芝扯了下嘴角:楚源昏迷者,皇帝那句“别吓着孩子”,俨然只能是在说她。

她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萧源上辈子瞎了!

床上,萧源深坠在昏沉里,浑浑噩噩。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置身在紫宸殿中了,正病着,是某次出去围猎生的那场急病。他已一连高烧了多日,病情反反复复,耳边隐约听见太医说“凶险得很”“凶多吉少”,也辨不清是真的听见了还是梦中胡思。

他当中曾也醒过,有过两三回的样子,都是深夜。身上乏力,他总要用尽力气才能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看到殿中昏暗的光火中,有女子的身影伏在床边。

几次醒来,他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影子。他总在好奇那是谁,大病初愈终于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以看清时,他便看到贵妃满面疲色地撑起身。

后来他偏宠贵妃,或多或少和那件事有些关系。皇帝生病时嫔妃侍疾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能成日守在身边是另一回事。

他后来也同贵妃说过,让她大可与旁的嫔妃轮着来就好。贵妃含着浅笑,温温柔柔地告诉他:“让旁人来,臣妾不放心呢。虽然知道人人到了跟前都必会尽心尽力,却还是觉得自己亲眼看着更加稳妥。”

但这一回,他的目光落在榻边女子的发钗上。

那时病中恍惚看了一眼的发钗,他根本没有留意,此时却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支纯金的簪子,簪杆比常见的簪子更长一些,能将繁复的发髻完全箍住。发簪一侧镶满各色珠宝,单是指节大的珍珠就有四五颗,光彩夺目耀眼。

他突然对此人是谁有些怀疑了。

倒也不是这样制式的发钗贵妃不能戴,只是贵妃从来不喜奢华,是不喜欢这样的东西的。她头上的簪钗大多素简,整个人都总是清清素素的装扮。

“……贵妃?”心底的狐疑令他犹豫着唤了声,床边的人没动,他等了等,又一次开口,“贵妃?”

榻边,苏芝闻声打了个激灵!

左右张望一圈,她先是庆幸房里别无他人,接着便怒火腾起,抄起旁边放着的一只软枕,狠狠朝楚源拍去。

枕头正落在楚源伤处,楚源痛得脑中一声嗡鸣,倒抽冷气间,榻边安睡的女子消失不见。他在剧痛中被从梦中抽离,睁开眼,就看见床边的小姑娘杏目圆睁。

“混蛋,这时候还念着那贱|人么?”苏芝睇着他一声冷笑,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不是啊……”楚源无力地伏在床上,想喊住她,但声音沙哑,聊胜于无。

苏芝回到外屋,圣驾已然走了,愉妃也已回到正殿去歇息。唯独十八皇子还跪在那里,大概是在挨罚。

徐氏也正匆匆赶来,看见她,一把拽到跟前:“你这孩子,怎么乱跑!”

“……我想看看源哥哥嘛。”苏芝低眼,徐氏望了眼里屋:“在屋里?人怎么样?”

苏芝点点头:“嗯!还好,醒了。”虽然是被她打醒的。

徐氏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十八皇子。行至十八皇子面前,徐氏既和善又不失长辈威严地开口:“殿下既与楚源合不来,我就将他带回去了,免得在这里碍殿下的眼,平添出这许多麻烦来。”

徐氏说罢,转身就要进屋。萧易咬咬牙:“谁说我跟他合不来!”

徐氏脚下一顿。

“今日不过是一点意外罢了,平日我跟楚源最合得来了。”萧易横着心道。

父皇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这不行啊!他只好再挑挑事,最好把眼前的三夫人惹毛,她去父皇跟前告他一状就好了。

徐氏转过身:“那殿下想如何?”

“让他好好养伤就是了,宫里那么多太医,自会照料好他。”萧易言简意赅。

想把人带走,您找父皇告状去啊!

徐氏牙关紧咬,强沉下一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浑?要是自家孩子,她就要揍了。

她也真想去紫宸殿告个御状,可她一个外命妇,又是丞相的儿媳,满朝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相府呢。她只得忍着,再不放心楚源,她也得与家里打了商量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