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五千人从天京城门大排长龙,浩浩荡荡出发,骑马当首的黑玄麟甲女将,她也不回地离开出天京。
随行的还有送嫁队伍,拥护着香车里的永宁公主陪嫁一起西上北域。
过一炷香,百姓才纷纷涌现在大街望着已经空出的大道,没有军队的身影,更没有那名女将的影子。
“元帅还是去了北域。”
“元帅一路顺风!”
“一定要平安回来!”
也有读书人们当街讨论:“此去北域路途遥远,北域如今的政局也不稳定,元帅去了对北域来说是好事,起码元帅骁勇善战从未打过败仗。可是对我们来说是一国领主离开了国都,只会惴惴不安。”
“不是还有殿下吗?”
“殿下...毕竟是文政。手无缚鸡之力,若遇到事的话...。”
“你这是何意,你这是对大晋凤宁殿下有什么成见!诸多新令哪个不是殿下实施的。没有她,你哪来的前途无量,还不是殿下在庇护大家!”
“兄台别激动,我并非此意思,我是怕殿下镇不住谢氏,我当然知道殿下是千年难遇的君主,可我不是担心殿下吗!”
“总之这种话以后绝对不能说。”
可即便不说,视而不见,问题就能解决吗?显然是不能。
谢兰芝自然有考虑这点,司栖佟自然也在考虑。所以这何尝不是对司栖佟的一次考验。
谢氏那么多人,只要谢广服从站在司栖佟这边,就没人敢不服。即便元帅不在,军中万年二把手,同样是谁也无法挑战的存在。
更别说谢广的战力仅次于谢兰芝。谢兰芝的力量远超超人自然不能拿出来当标准,但谢广确实是悍夫中的强手。
谢广直接搬到宫外住,相当于在门口当保卫。皇宫都是谢兰芝的亲军,这些亲军不比外面的谢军,只听从谢兰芝与司栖佟。其他人,即便是谢广的命令都不好使。
二千谢军,北大门还有谢锋守着,西大门有已经谢凤玲。东大门则是谢广的军队,只有南大门是另一些谢氏主管的地盘。
南大门之后便是天京废渠靠近江河最近的地方,但南大门的谢氏全部都是旱鸭子。
这个安排谢氏内部上下心知肚明。谢炎一脉,并未参与谢炎斗争的一脉,即便押对宝都是苟延残喘,再想被重用除非过三代。
谢炎一脉如今已经改成谢十一脉,从了十一宗老的脉系。
谢十一残疾都是被谢炎害得,他的亲戚军队落自己手上,他自己都得防着,不可能再安排到利好的位置。
天京读书人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司栖佟不会当一个只会让臣子担心的弱主。
她在谢兰芝走的当天,就颁发一项命令,调动马靖后人,马洪麾下九晋兵八千入驻天京协助西南方向的安保。
这个决定令谢氏上下轰动,殿下原先只会在农业和政事上行动,从不会插手军政。如今元帅刚走,她就调派人手,根本就是趁机窃权的行为!
南门的谢氏纷纷报进族内,再到谢广那希望谢广能出面驳回这个决定。
谢广听说此事,他装聋作哑。因为他觉得九千人没什么大不了,还都是送到讨厌鬼的地盘上恶心他们。他何乐而不为。
再者说才九千人,他们精锐二十几万还怕他们不成?所以谢广不管。
西南边是南大门唯一的平原,那里的山丘多,中间一块河地跟镇子那么大,还有三条水路通往威都,运输十分方便适合驻扎。
如果九晋兵再迁移进来,南门的谢氏就得往往南北方向移动。北门是谢锋守着的地方,他在凤溪镇是杀谢炎一脉最大的功臣。也是最厌恶谢炎一脉,怎么可能让南门的谢氏迁移到自己的地盘。哪怕一寸都不可能。
南门的谢氏自知连坐之罪,他们没被剥夺军权已算万幸。新投靠的谢十一又厌恶这支军队,所以不管不问。已是大度。
南门的谢氏即便再不满也只能让出这块地。
也有不安分的人,直接抄断路线,马洪带着九千晋兵入南河地,就看见唯一一条通行的路被巨木与石头交叉堵住。
马洪和晋兵都是身披白色银甲,是司栖佟花了不少钱养出来的。这股晋兵在马家军武风训练下,和威都的晋兵郑国公并州的晋兵完全不一样。
银甲晋兵腰间腿边都绑着一把匕首。马家军拥有近战与中长战的丰富经验,所以佩戴匕首是为了专门对付近身的敌人。
每一把匕首都是工部特制的刀刃。
马洪直接带人清理障碍,好不容易清理完,下个路口的桥直接被切断。
他冷笑不已:“玩弄小把戏就能阻挡我们大晋银甲入南河地吗!”
身旁的校尉也道:“殿下命我们天黑之前就要到河地小镇,到时候我们就在河地一个小木堤上跟威都的粮商联系。”
“是前一晋的皇族吗?”马洪心知殿下一直暗中转移对她忠心的人到各个执行新令的地方。只不过她的派的人非常少,只有一小撮。
要说威都重要的分比,谢氏占三成司磊就占四成,剩下三成,有二成是北域和石国府分了,剩下一成,有半成是外商,还有半成是如今的银甲晋兵的粮商。
十分不起眼,甚至连司磊都懒得关注前一晋的旧臣落为粮商。谢氏堤防这个粮商有一阵子,但这个粮商每次只要一千斤粮食,还得讨价还价,是威都不少粮栈最头疼的客人,甚至有的粮栈还将其拉入黑名单。
此人便叫司马明计。是司栖佟最小的表哥,今年二十岁。所以谢氏盯了半年,见司马明计又抠又穷,便不怎么关注,但还是派人在盯着。
校尉道:“是,卢平公司茂功的哥哥,小宁侯爷。”
“卢平公?这么说来和元帅一起出行的永宁公主司彩凤就是他妹妹。”马洪突然想起这么一号人物。
南北域同盟之前,耶律太子李黎早就定下永宁公主为妻,作两国联姻。
如今谢兰芝亲自带着永宁公主司彩凤上北域,即便是老部汗北洛都得承认这是国亲,并且派送大量宝石和羊马作为随礼。
马洪道:“都去砍树搭桥,本将军在训练时不是教过你们!?”
“是!”银甲晋兵们纷纷上山。
桥搭好后,马洪带了一份地图特地绕着走,他想南门的谢军是希望他们绕着走,他们就绕着走。吃点苦头算什么,只要他到达南河地小镇。
马洪一路上特别坎坷,还遇到巨坑,设障碍的谢军都想让他被砸伤,最好落个残疾。
夜晚,马洪勉强带着九千人到南河地小镇,途中还有一百人被砸伤。
马洪忍不了这口气,他当晚就带一百人去南天门的军营,直接在厨房里放了一把火。
军营的厨房却炸开花!引得整个军营的谢军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帐篷,但马洪也因此悄悄溜走,再将厨房爆炸一事私信告诉司栖佟。马洪也是懵的,他只是想报复一下没想到会撞见南门谢军的秘密。
次日,西卫文副使谢梅乡亲自带一千人来调查南门军营,查获了一百五十斤的火子药。
谢梅乡查到火子药居然藏在厨房,难怪族内一直派人来搜查都没查到,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没料到有人敢在厨房藏那么危险的东西。
南门的谢军也没想到,已经用水缸隔起来防爆的火子药,居然被昨晚一把火给点燃了。他们平常煮饭都是派专人看守。根本不敢松懈,谁能想马洪那帮子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放火。
如今马洪放火事件非但没有被司栖佟和谢氏责怪,反而是功臣。
南门的谢军头领,谢庆和其子三人通通被谢氏所抓,中间的被司栖佟的西卫所抓,一夜间南门将领换了人坐。底下的小兵小将也是开始分调各处谢军驻守,将其打散,再也没有一股凝成的力量。
谢兰芝曾经没有铲除他们,正是因为七万军择她为主,所以她退让三分,只要他们老实本分该有的地位还是有。谢兰芝做到了赏罚分明。如今南门谢庆自己作死,就不怪谢兰芝赶尽杀绝。何况发现的人是谢氏主母。并非她。
司栖佟将南门底层的谢兵做了一份详细的调查,这群人没有领头,只要控制好,再宣传一下思想,基本都能改造过来。
只有世袭的军户才会那么顽固。
当晚,也是谢兰芝离开的第一晚。
兰章宫的床榻变得空荡荡,再厚的棉被似乎也盖不暖。没有那人在身边陪自己,司栖佟她的心很冷。
半夜三更,她披着一件金色凤袍站在宫门,抬头望着最亮的那颗星星。回忆着两人甜蜜的吻。
章长乐适时从屋顶跳下来,小声道:“主子,南门仍有负隅顽抗者七十二人,皆是百户以上。更有甚者是军中人才,您看...”
司栖佟双眸凝望着天空,视线很快转移到皇宫,兰章宫的高地可以俯瞰整个前门的建筑,最远可以看到民间的街道。黑漆漆一片,而旁边却一片彩灯笼罩,宛如不夜城,京郊与京区果然天差地别,就跟身份上的云泥之别。
兰芝说过在现代贫富虽然也大,但基本生活是国泰民安,民众偶尔还有小钱可以下馆子,一日三餐虽说不是很精致,但鸡鸭鱼肉基本样样有。
还有电都是人人用得起的东西。
京郊现在也不缺粮食,应该都有钱买点蜡烛点一点,早先她们成婚,京郊那一带全是百姓自发的亮灯。如今却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道:“京郊百姓的生活如何?用的起蜡烛吗?”
章长乐不解道:“据属下对那一带的了解,京郊不少商户租得本地户的房子,使得不少本地居民足以温饱,蜡烛肯定是用得起的。而且工部最近在发明一款燃油灯,马上就要投入使用,可想儿子,蜡烛比起来...就相对廉价多了。”
“也就是说那一带的百姓用得起蜡烛。”司栖佟语气瞬间冷若霜雪:“商户有钱也不会在乎一点蜡烛,但京郊为什么没有一盏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