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可他又不想让纪澜跟着正道的走,若他的身体真成空壳,纪澜一时接受不了真相撒气地搞出事,到时他无法在身边护着,真吃亏了怎么办呢?

他进退维谷,不知该怎么选。

也是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想和纪澜分开。

纪澜听到这一句,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眼皮一跳,微微移开了视线。

娄郁轻轻笑了笑,说道:“关心则乱,直到快走了我才看出来,你其实就没想跟着正道离开。”

纪澜太恨纪子坤了。

纪子坤留下的所有东西他都不想要,自然也包括身上的封印。

封印也是要靠灵气维持的,等到灵气枯竭,封印破碎,他身上的绑定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可纪澜也担心进入昆仑境会藕断丝连,导致封印通过绑定吸收昆仑境的灵气而一直不掉,便想留下亲自看着它消失。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答应正道的请求,不过是想留到后面加码,想让他们好生对待他师父。

娄郁又插起了一块西瓜,只觉吃了满嘴的苦涩:“我那时可真高兴……”

他怕坦白后纪澜生气改主意,便想等正道走了再说。

他本以为依纪澜的性子,后续依仗是和魔族虚与委蛇这些年的交情,凭纪澜的脑子和手段,肯定能在人间混得很好。

他当时还想着吓纪澜一跳,也想好了要怎么把对方哄回来。

人间虽苦,他们师徒凑在一起想办法总能熬过去。然而他没料到,纪澜竟用的是玉石俱焚的法子。

娄郁道:“后来我偶遇你母族的人,听说你在他们那里住过一段日子,这才想明白关窍,你和你母族的人相认了,是吗?”

纪澜没有隐瞒,“嗯”了一声。

他的命不好,对他好的人太少了,他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他母亲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由于长相出色被纪子坤看中,便接进了宗门。

她在纪子坤魔窟似的后院里弱小又不堪一击,但即使这样她也在努力护着他,不让他吃一丝苦。只可惜她的身体终究孱弱,没几年就早早去了。

他长相似母,某天途径一座城,突然被一个老人拉住,嘴里喊着他母亲的名字。

他第一反应就是怀疑是那些正道的把戏,可后来多方查证又验过血脉,这才肯定确实是巧合,那些人也确实是他的母族。

他母族是当地的大家,拉住他的老人是母亲的弟弟,表哥如今正当家,早已儿孙满堂。他被他们热情接待,没说母亲已死的事,只说身体还不错。

凡人不知道宗门恩怨,不知道灵气枯竭,更不知道大批的魔族即将入世,只按部就班地生老病死着。

然后他就忍不住想,如果魔族都出来了,他母族的这些血脉该怎么办呢?那些许许多多和母亲同样娇弱的女人又该怎么办呢?会步母亲的后尘吗?

仙人都太傲慢。

蝼蚁才看得见蝼蚁的苦。

诚然他能等魔族出来后和他们周旋谈条件,护着这些人。但那样太被动,而且还会多一堆弱点,他和这些人又不亲厚,凭什么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弱点?

有些事是他自己想做,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果然,”娄郁苦笑,“也许就是天意,罚我太过得意忘形了。”

他在魔界喜滋滋地等着和徒弟摊牌相认,等来的就是决然的对峙。

正道脱离大陆,魔修也在各找出路,修真界一片人仰马翻,全顾着逃命。而纪瑞白——众所周知冷心冷情的主——在那种情况下选择了硬刚魔界。

话说到这里,纪澜便问了一个苏醒后就一直想知道的事:“你们后来做了什么,封印为什么没把我抽干?”

娄郁避而不答,问了一个三千多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你当时在封印前用的法阵和禁术,谁教的?”他非扒了对方的皮!

他就是想过瑞白没别的法子,才放心等着摊牌的。

他要是知道有那么几个要命的东西,肯定早就跳出来了。哪怕瑞白生气去了昆仑境,也总好过他们差点天人永隔。

纪澜道:“你先说。”

娄郁静了两秒,正要简化一下过程,只听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扫一眼,发现是宣霆,按了切断。两秒后,铃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再次尖叫地响起,他便知道是有急事,这才接通,言简意赅道:“说。”

宣霆道:“S市出现秘境,他们下面有一个镇,大半个镇子都被吞进去了。”

娄郁道:“吞进去了?”

宣霆道:“大概率是一个幻境,现在已经联系不上里面了,信号塔全部失灵,雾气也起来了,救援的暂时没敢动。我刚赶到这里,是等你过来,还是我先带队进去看看?”

娄郁道:“等着。”

他说着便要切断,听见那边及时喊了他一声。

“还有个事,”宣霆语气微妙,要笑不笑,“你的照片今天刷屏了,新恋情正霸占头版头条。一群人吃完瓜,认为你是想潜你那位课代表,我们是按照规矩压下去,还是这次随他们?”

娄郁:“……”

正在旁听的纪澜:“……”

二人的目光不期然撞在一起,纪澜仿佛又闻到了那一丝骚气的香水味。

他默了默,掏出手机查看新闻。

修士也有专门的论坛。

如今学校论坛、修士论坛、热搜和头条全是娄郁斯文败类的照片。

这货虽然不是爱豆,但架不住太有名,人们的想象又一向丰富,很快一大半的人都认为这孔雀开屏的状态是因为看上某个人了。

娄郁挂断电话凑过来看一眼他的屏幕,问道:“要压下去吗?”

纪澜收起手机,近距离盯着他这身行头看了看,选择直面问题:“坦白而已,需要特意换身衣服?”

娄郁垂眼和他对视,坦然地笑道:“我以为上次宣霆的话说得很清楚了。”

纪澜:“……”

娄郁忍了三千年,现在纯粹是债多了不愁,想要一次性把事说完。

他遵从心意摸了把徒弟的头,光棍道:“瑞白,说句不要脸的,这三千年我把咱们的婚礼该怎么办都想好了。”

纪澜轻轻点头,勾起一个温柔的微笑:“滚。”

娄郁从善如流:“我先去忙,回来继续说。”

他解除禁制,出门一步跨到半空,快速和宣霆会合。

宣霆刚清点完要带进去的人手,见他赶来,侧头打量他这副春风得意的状态,不免有些惊奇:“你不是摊牌去了吗?”

娄郁道:“摊完了。”

宣霆道:“他信了?”

娄郁道:“八成没有。”

宣霆道:“那你高兴什么?”

娄郁道:“我终于把话说开了。”

这倒也是,宣霆心想,毕竟在心头压了三千多年。

不对等等!他问了一个重点:“他看见新闻了吗?”

娄郁道:“看见了,我已经让人撤热搜了。”

停顿一下,他压不住满心的雀跃,分享道,“这事我也和他摊牌了。”

宣霆:“……”

“……你让我捋捋,”他跟着他们伟大的魔主往秘境走,觉得需要找东西扶一下,“你今天跑去告诉他真相,在他还没全信、并且还没找你算账的时候,你又把你的心思也告诉了他?就这你还笑得出来?”

娄郁道:“你不了解瑞白,要说就一起说,遮遮掩掩的他反而更不会信我。”

宣霆道:“我是不了解,但我好歹知道他脾气不怎么样,你扔下两颗炸-弹就这么走了,等咱们出来,这……角木学院不会没活人了吧?”

娄郁道:“不会。”

心情不好,会搞点事倒是真的。

他想到这里便给校长发消息让他帮忙盯着点,这便进了秘境。

纪澜的心情确实不是很美妙。

尤其当他把娄郁的话来来回回推敲过三遍,依然没有发现破绽的时候,心情就更不美妙了。

当然这可能也和信息不对等有关,万一中间有他不知道的关键点,他想懂也没办法。

他心里转着各种可能,缓步迈下楼梯,迎面对上了一群吃瓜群众。

今天的事太火,娄郁对他们而言又一直像远在天边一样。

可如今“天边”的绯闻对象就在眼前,他们都忍不住想探寻一下。不过敢搭话的只有同班的熟人,剩余人都装作路过看风景,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

纪澜在七嘴八舌里站了一会儿,勾起嘴角扯掉了手链。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集体蹲在地上成了蘑菇,世界瞬间安静。

远处围观的人:“……”

卧槽!

纪泓正想来找他,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眼角轻轻地一抽,心里记清了纪澜的位置,便走过来捧起那朵蘑菇离开现场,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着,说道:“会长已经让人撤消息了,这些年但凡是瞎猜他绯闻的热搜,他一律都会让人撤掉,从没沾过这种事,很快人们就知道是误会了,你不用往心里去。”

纪澜没办法跟他说,这次某个货是来真的。

纪泓简单播报完,便趁着这个机会教育他。

开学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多事、得罪这么多人,以后怎么办?

纪澜无所畏惧。

四面楚歌而已,他早就习惯了。

幸亏纪泓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怕是又会起一篇小作文。

他耐心和自家不省心的玩意讲道理,劝到一半,抬头见付海帆一脸焦急地朝他跑过来,起身道:“怎么了?”

付海帆握着手机,神色慌乱:“你看新闻了吗?”

纪泓道:“不是压下去了吗?”

付海帆道:“没有啊,就挂在第一位。”

他说着把手机递过去,纪泓看清了上面的词条——律溪镇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