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看到坐在床上的孩子,唬了一跳,面上却看不出丝毫不该的有神情,充分将喜怒不形于色掌握住真正的精髓。
“来,用膳。”宫中能找到羊奶,却无孩子自幼喝的牛乳,薛景不确定,孩子会不会因口粮不对味而闹腾。
这里是偏殿,位于皇上寝殿的后方,不常用平时仍旧需要打扫,所以才会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人气。
慕云在打量眼前的太监,从对方所穿服式上可以判定身份之高,在皇帝身边行走就没有小官,看上去不年轻这其中所含更多隐意。
羊奶很香微甜,尝得出里面放了东西,即便磨成了粉,仍可以品尝出果仁的香气,真有心如果不是个太监,绝不可原谅。
没有养过孩子根本不懂,这个年纪果仁所含的油脂堪比泻药,再好喝,为了小命着想浅尝辄止。
这个时候就想起大和尚了空的好,了尘那个呆瓜,长得到是一脸的精明样,实际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不就被他涮了好几回,白活了半辈子。
薛景见孩子只喝了一小口,随即扭了脸,这是不好喝?闻着味挺香,他都有点馋,没有怪味,只能说孩子的嘴太刁,还好吃进去的没吐出来,证明不是东西不好而是味道不对。
真难伺候,薛景任劳任怨的接着喂,这次是米汤,熬得浓稠,表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皮,看着格外喜人。
小米粥可以接受,米都被熬飞了,容易消化却最不顶饿,同样是水,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牛乳为什么比小米粥耐饥?
一边想七想八,一边张嘴等投喂,喝进去小半碗,自觉肚子鼓了再装不下,扭过脸拒绝,打着哈欠又想睡了。
薛景服侍孩子睡下,这时的姚章,偷偷摸摸的把太医院院使带进来,张太医看似镇定非常,但到了地方仍被吓了一跳。
经薛景示意,张太医这才发现殿内有别人,娇弱的孩子,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山崩地裂,人精似的猜出对方很可能的身份。
在宫里当差,除了要有一颗遇事不乱且强大的内心,还得有一张蚌壳似的嘴,闭严实了才能活得长久。
张太医跟随皇上日久,属于可信任的老人,又是个医科全才,看小孩子的病症不在话下,这也是年约四荀的他,从容坐稳太医院院使一职的底气。
被人揪了胳膊搭了脉,慕云再不清醒就是个死人,撑开眼皮,抬眸一瞄,便知身份。
觉是睡不成了,不光是下了朝的生父回来了,还在于,想听听这位老大夫诊断出的结果。
“如何?”大步流星进殿,抬手免去众人的跪拜,殷邵只想知道,孩子的身体调养到哪个阶段,张太医的本事心知肚明值得信赖。
“回皇上,孩子体虚,需要按时节进行调养,其他的没有问题。”在张太医的认知里,孩子是个早产儿,稍加调理即可。
“云儿心脏受过伤。”张太医的诊断,殷邵持怀疑态度,适时点出此事。
张太医乍听之下,惊得冷汗浸透后背,再得皇上信重,也需时时刻刻记住分寸,立刻告罪一声上前查看伤势重新判断。
心脏上的红点十分醒目,张太医轻轻按压,又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心音,强健有力,真不像受过伤的症状,皱紧的眉宇间尽显疑惑不解。
“之前一直是了空大师救治。”殷邵没有因张太医的疏失问其罪,反把根源归结于了空大师的医术精湛上。
“恕臣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张太医实话实说,“所需调养的方子,应当经由了空大师征询后再定。”万一下错了药,这条命连着家中上上下下可就交待在此处,承认医术欠缺,也比打肿脸充胖子强。
“言之有理。”当时走得匆忙,更因了空的提醒激起一番思量,忘了问药的事,怪他这个做父亲的糊涂,像张太医说得谨慎一些为妙。
摆了摆手,示意姚章送张太医回去,等晚上再接人去大相国寺,白天人多眼杂不得不防。
曾如薛景所料,殷邵没有现在就把孩子身份公之于众的意向,太早的推孩子置于众人面前,极有可能直面刀光剑影,对于如今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言,相当于躲不开的催命符。
殷邵哪里忍心,致孩子于阴谋诡计中,记起了空大师说过的话,必须护孩子长大成人,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外界的风霜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