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岁高龄的了空大师,站在院外习惯抬头夜观星象,厚厚的乌云遮天蔽日,看不到半点星尘,好似遮掩住了某些天机。
了空会看相卜算,谈不上有多精通,多少掌握了一些精髓,只觉今晚的天色颇为压抑,该不会喜忧参半吧?
见到姚章带了僧人前来,上山的小路只容一人通行,马车无法驾驶,救人要紧顾不得太多。
几人行色匆匆的沿着小路上山,直奔影印出光亮的禅房,了空郑重其事向忽至的一国之君行礼,伸手接过对方怀中的孩子。
掀开层层包裹严实的襁褓,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不光用上了望闻问切,还探了孩子微弱气息,以及伤口的位置深浅。
心下大骇,确定刺入的深度与力道,本不应该活着的孩子,尚且留有一口气在,这让研习医术至今的了空颇觉诡异。
“大师,还有救吗?”殷邵急切的想问明白,孩子最终的宿命,万般不愿意承认,心里隐隐的预兆,只盼孩子能够活下来,哪怕体弱多病,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老衲只能尽全力一试。”了空实在没办法给予确切无疑的答复,伤势不可逆的情况,已然超出想像,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师兄!”了尘在侧心惊肉跳,屋中主人的身份尊贵,如果孩子不幸夭亡,就怕对方一气之下迁怒他二人,有道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了尘即便自欺欺人的留有微末的希望,孩子可以转危为安,但是眼前的一切想忽视都难,换作成年人,这样的伤情或可一试有一争之力。
眼前的孩子才刚刚满月,各项脏器都弱未长健全,又怎么承受得住,拔出凶器后造成的血流不止,那个地方是心脏不容乐观。
“稍安勿躁,小公子命不该绝,试上一试又何妨,上天有好生之德,阿弥陀佛。”了空理解师弟的种种顾虑,人都已经在此就是天命,岂能见死不救,连尝试都不敢。
“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接下来就看老天爷收不收,了空示意师弟打下手,事不宜迟净了手取来吊命的参片,搬开孩子的嘴塞到舌下。
“按住他,注意控制力度。”孩子身子骨软,为了避免拔出时因晃动,二次对心脏周边造成损伤,了空在动手时做足了准备。
殷邵等人焦急的静候在一旁,不敢弄出声响,害怕给救治的方丈大师增添麻烦,面沉如水,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双双紧张万分的眼眸盯住榻上弱小的身影,默默的祈祷企盼,孩子可以坚强的活下来。
握住金钗中段,深吸一口气瞬间发力,血珠顺着拔出凶器的力道喷涌而出,动作迅速以金针封穴,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
伤口创面不大却深,从拔出的金钗染血的深浅可以看出,刺入这一手笔的人心有多狠,明摆着是想要孩子的命。
了空拿出自配的最好伤药先给孩子用,止血要紧,假若大出血真到了神仙也难救的地步。
上过药,抬头之迹不期然同孩子瞬间睁开的双眼相撞,了空一个怔愣神情骤变,对方的眼睛给人感觉尤为不普通。
像是夜月的天空黑沉沉,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正常神情,了空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头一遭遇见此情此景。
虽然孩子再次闭上双眼,之前冲入视野的画面,仍旧留存于脑海当中挥之不去,仔细思量孩子的诡异现状,更像是换了个芯子,既然醒了,不哭也不闹,莫名渗得慌。
了空不信怪力乱神那一套,却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匹配看到的实质,按照常理受了这么重的伤应是当场毙命,孩子却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尤为不可思议,很难不去多想。
“大师,孩子现下如何?”看到了空擦干净带血的双手,殷邵迫不及待上前询问,心思脆弱的一戳即碎。
“熬得过今晚,不再发热就还有救。”了空据实以告,拔出金钗只能算是第一步,一切的一切,还需要孩子本身求生之力顽强,眼下没有人帮得了。
“孩子之前已有发热征兆。”两项叠加在一起,殷邵的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