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雪夜里的萧瑟庭院,高墙深院,无人居住人迹罕至。她衣饰单薄跪在四方庭院正中,面前高高的牌楼上挂着金字匾额,上书慎修思永四个大字。年庭月知道,这样的四字匾额惯常挂在祠堂之前。年庭月凝神望去,那牌楼之后,看样子确是一座家祠。
“二少爷!二少爷!”有人压低了声音呼唤。
年庭月起初不知唤的是谁,但这人嘶哑的声音明显打断了她的凝思,她循声望去,见大雪中有一年轻小厮朝着她跑了过来。
这青衣小帽的小厮十分年轻,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见她望过去,这小厮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等这小厮跑过来后,也不顾一地雪水,直接就跪坐在年庭月跟前,在怀中踅摸半晌,掏出一个尚带着热气的白馍来递到年庭月嘴边。
小厮哑声带着哭音道:“二少爷,这是奴才悄悄从厨房寻来的,二少爷就先吃了垫一垫肚子吧!”
白馍暴露在空气中,热气很快就散光了,片片雪花落在上头,白馍一点点冷却下来。
年轻小厮殷切含泪望着年庭月,他很着急,催着年庭月快张嘴将白馍趁热吃了。
年庭月看看眼前的白馍与小厮,手脚持续冰凉,血液逆流。
“你叫我二少爷?”年庭月一张口,心已是一沉。
这声音嘶哑低沉,一听就不像是女人的声音。年庭月太过震惊,甚至都忽略了嗓子眼因为着凉而引起的火烧般的疼痛了。
“我是谁?这是哪里?你又是谁?”眼前的一切太真实了,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年庭月带着几分戒备问那年轻小厮。
那年轻小厮显然被年庭月的神情和这几句话吓到了,他眼眶中的热泪一下子滚落下来,他慌乱哭道:“二少爷,您别吓唬奴才啊!您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
年庭月叫他哭的有些不耐,忍不住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道:“不许哭!回答我的问题!”
年轻小厮被年庭月厉声镇住,又瞧年庭月眸中厉色深重,当下也不敢再哭,抹了抹脸上热泪,满腹狐疑也不敢去问,只呐呐道:“这里是年家。您是府上二少爷,您做错了事,老爷和太太打了您,罚您跪在祠堂里思过呢!”
“年家?”年庭月追问,“哪个年家?”
看年庭月仿佛换了个人的模样,年轻小厮心里害怕,抓着白馍的手都忍不住用了力,颤抖着声音道:“少爷,还能是哪个年家呢?这京城里,不就只有咱们一户从湖北来的年家么?”
见年庭月不语,年轻小厮大着胆子问她:“少爷还是没想起来吗?”
年庭月不答,年轻小厮不由急道,“少爷难不成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老爷从湖广巡抚任上致仕后,万岁爷特旨降恩,准老爷原官休致,回京养老,这不,老爷就带着太太和少爷回京了么?难道,这几年的事情,少爷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