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姣打量着小厅里的摆设,庄重古朴,没有一点闺房的婉约。
对于虞母的疑惑,她在无数个寂静的日夜,终于想明白了,表哥的目的很明确,要一个顶贤惠的妻子。
最好面人一般,任他揉搓,她嫁过去不过几年的功夫,后院百花齐放,春杏夏桃,秋梨冬梅,一个又一个,她那园子,都快住不下了。
虞母望着她突然阴鸷的神情,心疼的无以复加,小心翼翼的唤她:“阿姣……”
掏出袖袋里放着的荷包,虞姣淡然一笑:“表哥是个好的,我倒觉得,更适合七妹些。”
虞母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是很喜欢泊岸那样的孩子,可惜那风流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踏实过日子的。
又怕说了阿姣不高兴,也不是说她这外甥不好,这女人过日子,相公会不会疼人,也是一顶一的重要。
偏偏小姑娘就喜欢他那样的,她还担心阿姣被迷了眼呢。
“那咱们就拒了。”拉着虞姣细白的小手,怜惜的抚摸着,“你爹给咱们留的后路不小,可惜你哥身体不好……”
虞姣点头,她哥的身体何止不好,简直就是差透了,她父亲留的钱财也不少,可惜都有出不进,现在估摸着也造个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虞姣先给虞母吃了一颗定心丸:“娘亲,大姨妈再来,你就拒了吧,我去瞧瞧哥哥。”
虞母搅着手帕,神魂不定的点头。
她这心里,实在难受的厉害,阿姣长得好,性子又好,都是家里拖累了她,同意不甘心,不同意又怕错过这个,没有下一个。
暖暖在门口候着,两下的事,她都听个正着,这会儿歪着脑袋,嘟着嘴:“小姐一定不要同意……”
她们这些丫鬟,私下里一起,众人瞧她年纪小,也不避她,什么话都往外说,就她知道的,好几个小姐姐都盯着表少爷呢。
点了点暖暖挺翘的鼻头:“嗳,听你的。”
虞景住在东厢房,门口一大丛俊秀挺拔的竹子,在这寒冬下,也枯黄了叶子,平添了几份寂寥。
暖暖上去叫门,大福清脆的应了一声,就打开了门,虞姣迈步进去,就见虞景斜倚在榻上,手中捧着汤婆子,另一只手,静静的翻书。
浅金色的阳光从窗棂照射进来,给虞景苍白的脸庞上,添了几分红晕,看到虞姣进来,他抬起头,抿着有些发紫的唇,轻轻的咳了一声,才嘶哑着嗓子说道:“阿姣来了啊……”
虞姣眼眶冒出一丝热意,前世的时候,她病的昏沉,嫁妆单子被表哥尽数哄去,都是他省下了自己的药钱,转而给她请大夫。
可前世的自己,偏偏对这个哥哥有意见,觉得他太斯文古板,不能跑不能跳,每次叫他一起玩,他都含笑立在一边,说不出的勉强。
现在终于明白,那不是勉强,是他真的不能有激烈的活动,又舍不得驳她的意,才看着她玩耍。
疾行几步上前,抽掉虞景手中的书,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略顿,才在桌上轻轻一磕,笑的温柔:“阿姣,想要踢毽子吗?走吧。”
虞姣忍不住冷哼一声,一边的大福忍不住上前一步,看到虞景摇了摇头,才不甘心的退下。
面前的青年,身量是极高的,一身艾青色的长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病弱中带着三分风流。
一双眼睛似敛起万千光华,闪耀着星光。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个极温柔的人,前世自己是怎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成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