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的脸色有点难看,她撺掇着安杰和她一起演戏,自己当然不能不跪,谁知安岚不推不辞就这么受下了,末了还打出三皇子的名号,让这一跪显得合情合理。她偷鸡不成,却实实在在给长姐行了个跪礼。
安岚坐进了喜轿,想起方才的事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她上次的提醒,安晴并未听进心里。这么多年,她早已将和自己争出输赢作为最要紧之事,未来也只能蹉跎在这样的格局里,她不想和她为敌,却不知安晴懂不懂的收手。
还有她那个早被封为世子的庶弟,因为有个强势的姐姐,谢侯爷又把心思全放在争权夺利上,根本没空去好好教导他。安杰性格这样怯弱,根本没有主见,未来怎么能接管侯府和爵位。
她扒开轿帘,望着不远处挂了红布的匾额,上方天际布满层云,淡薄的阳光从云隙中透出,却照不到鎏金的匾字之上。
她这个爹爹机关算尽,却忘了最重要的骨肉亲情,就算让李徽坐稳了江山又如何,这侯府迟早会走到日暮西山的一步。
接下来的仪式复杂又繁琐,她和李儋元如提线木偶般,跟着唱礼官的喊声做足所有流程,然后她会被喜婆牵进新房,李儋元则在酒宴上招呼今日来的贵客,完成外人面前最后的表演。
安岚又累又饿,脚底虚浮地被红绸牵着往前走,耳边却钻进一个朗朗笑声道:“今日,就由我陪三皇侄一同招呼你们。”
她的脚步滞了滞,心头莫名掠过些不安。李徽竟然会来他们的婚礼,他怎么可能甘心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他安得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和有着同样戒备的人还有李儋元,他今日穿了整套喜服,更衬得面如冠玉,令宾客们无不惊叹这位三皇子还是如同以往那般绝艳。
李徽就站在他身边,冲着满场宾客举起酒杯道:“今日是难得的喜事,可我这位三皇侄身体不适宜喝酒,今日就由我这做叔叔的代他敬你们。”
他一副主人姿态,在宴席间来回走动,连敬了几桌酒,额上都出了汗。李儋元冷眼旁观,心里始终怀着戒备,面上却并不露半点声色。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一位小黄门在外尖声叫道:“圣上驾到。”
席间所有人都立即撩袍站起参见,成帝满面红光地走进来,身旁还跟着精心装扮过的沈贵妃,李儋元见到母亲格外激动,大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参加父皇,母妃。”
沈贵妃的眼圈发红,扶着儿子的手腕道:“今儿是你的喜事,你父皇记挂着你,专程来贺你迎娶王妃。”
在场的宾客们心里都有了数,皇帝为了让沈贵妃能亲眼看着儿子大婚,特地带她出宫,可以算是极大的荣宠。再加上朝中最近的风向,许多心思活络的官员已经盘算着,现在可不能把筹码全放在太子身上,三皇子的身体虽不适合继承大统,但以防万一,还是费心巴结着点好。
成帝和众人寒暄了几句,知道他们母子两人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便陪着沈贵妃和李儋元一起进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