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的声音依旧清淡,心下却是狠狠骂了自己一顿,她前世若不是真的瞎了眼,怎么会拿这个畜生当知心兄长?
她暗自缓了一口气,再转向程愈的时候,声音却已缓和了许多:“表哥,我们走吧。”
我们
程愈心下磨着这两个词,眼中的笑便更浓郁了。
“好。”
他的声音轻缓,语调是说不出的柔和
即使聪慧如程景云,怕是也不知晓他此时的心,酥酥麻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的步子走得很慢。
玉钏更是低着头,恍若自己不在一般。
走过落英河,是一片花园,如今已是冬日,许多花早已谢了,如今也只有梅树开得正好行走之间,由风带来一片暗香。
王昉低垂着头,捏着手中的络子,竟有些踌躇
程愈半侧着身子替王昉挡住了风,而后他低了头,看着她白狐的毛领遮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还有那不知是因为长大,还是生病而不再圆润的脸颊:“你不喜欢王冀?”
这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王昉的步子一顿,袖下的络子握了紧,她侧身看着程愈,见他负手于身后也停下了步子,风光霁月的面容依旧含着笑。
“玉钏,你退后几步。”
玉钏一怔,她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表少爷
身为贴身丫鬟,她怎么能让主子和外男独身同站?
只是这个外男,是表少爷
玉钏心里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想到表少爷的好名声,低声应了。她松开手退后了几步,站在一处,这个地方正好能看到主子,又能看到外人。
王昉看着程愈,良久才开了口:“我不喜欢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平和,声音却还是有几分踌躇:“王冀此人工于心计,不似表面表哥,你切莫与他深交。”
“好。”
王昉一怔,她想过许多他会问得话
却唯独未曾猜到,他会什么都不问,便这般应一声“好”。
她看着程愈,袖下的手微微蜷了几分,络子上的两颗圆珠压得手心有些疼。而她平稳的面容上,也添了几分复杂:“表哥为何不问我?”
程愈轻轻一笑,他宽大的青色衣袍被风吹得发出声响,而他站于这数颗梅树之下,风姿竟卓越竟如仙人一般:“这有什么可问的?你是谁,他又是谁?”
“傻丫头,我自然信你所言。”
王昉看着眼前的少年,面色一动,却是说不出的动容。
她想起记忆中,他曾与她说过“只要是陶陶说的,自然都是好的。”
因为是她说的
所以便是好的吗?
那他可知,前世便是因她所言,而连累了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