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傅宁已经醒了,对她笑的很和善,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说:“我给你从食堂打了粥,趁热喝一点,下午回家休息吧,反正还没正式开学,回去修养修养。”
现在还没到正式开学的日子,不过教职工们都已经上班了,家里没人照顾的学生也有选择早早来学校进行自习的。
傅宁想了想,翻了翻顾宁留下的记忆,发现小姑娘一家都属于拿了一手好牌却最后输的很惨的类型。顾宁的父母都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之后一路顺利的做了矿场的领导。虽然挣的和大城市没法比,但在这个县级市也算是上等的家庭了。
比较糟心的是顾宁爸爸的那个弟弟,读书的时候跑出去满街乱晃,大字不识几个,花钱倒是一把好手,勉勉强强读个中专毕业了,是顾宁的爸爸疏通关系,把他送进了热电厂,朝八晚五也算是后半生有依靠了。
顾宁的叔叔倒好,上班摸鱼,下班搓麻。找了个一样好吃懒做,热爱搓麻赌钱的老婆。
隔三差五的他就要和顾宁的爸爸卖惨,借上一笔钱,不到三五天挥霍光了便又不要脸的来借。
这三借四借的,很快顾宁家的存款也见底了,顾宁姥姥心疼外孙女的脸,又心疼儿嫁过去被小叔子一家剥削,便偷偷的塞了四万块钱给顾宁她妈。这回不出意外的也没藏住,顾宁她爸被弟弟一哭,晕头转向的把钱又给了出去,欠条都没一个。心里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当的好,当的称职。全然不知他弟弟当自己是个冤大头。
顾宁她妈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抓着顾宁她爸的领子就要去离婚。在婚姻登记处,顾宁的叔叔也来了,冷嘲热讽他嫂子是个不会生男孩的赔钱货,又嘲讽顾宁的脸也是坏的。顾宁她妈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
顾宁他爸这个时候才着急起来,给了他弟弟两个耳光,转身要送老婆去医院,在路上被酒驾之后的大货车撞了个正好。两个人都没了。
自此以后,顾宁就和姥姥一起过。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存款,剩了两套青市的房子和顾爸在农村时候包的一个山头之外别无他物。
这些都是顾宁初一的事情,因为没有遗嘱而且顾宁的奶奶还在,所以这两套房子和山头的产权还被分了。最后小的那套房子给了顾宁奶奶,顾宁姥姥分到的直接赠与顾宁。也就是说大的房子和山头还是保住了的。
初二结束之前,顾宁姥姥也熬不住了。这个老人为了子女辛苦了一生,最后还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年不到也去世了。她生前立了遗嘱,把一切财产都给了顾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套在青市的房子和六万块现金而已。
至此顾宁彻底成为孤儿,世界上再没有一个爱她疼她的人。爸爸那边的亲戚是吸血虫,奶奶嫌弃她是个女孩,叔叔想方设法从她手里扣出剩下两套房子和在农村的山。
学校里的同学因为她脸上的骇人的胎记和阴郁的性格都不愿意和她走近。过分一点的还会以欺负她为乐。
毕竟有胎记的怪人被欺负了,并不会有人为她出头。老师也没有兴趣帮她,这种不送礼不乖巧的学生哪里有什么价值,也就默许了这种校园暴力。
顾宁在姥姥去世之后选择了住校,暑假回来的她立马就被同宿舍的同学欺负,东西被扔,被骂是丑八怪,之后就是全寝室的冷暴力。
傅宁把她的这段经历看完了,被困在地下一万多年的戾气差点要压不住了。
把嘴角的冷笑收住,傅宁低头小声怯懦的谢了卫生老师后,勉强吃完了带着一股子怪味的粥和咸的发苦的小菜,便走出了医务室。
她一步一步走向班主任的办公室,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回响。
傅宁笑了,略显诡异的笑容映着她脸上的暗红胎记,仿佛即将索命的女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傅宁想,拿人身体的报酬她知道应该如何支付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