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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疯狂

甚至一些强悍的弓箭手,还对着那边直射。

……

箭矢的“咻咻”声不断,山下的利箭有若暴雨射来,一阵一阵不停,盖得天空都一阵一阵阴暗。

太阳更高升了,晒得壕沟前后阵阵燥热,管枫等人紧紧趴在壕沟内,手中的新安铳,只是瞄着山坡下嚎叫冲来的流贼们。

他们头上箭矢的呼啸声不停,各人壕前的泥土杂草,壕沟后的斜坡上,密集的箭矢插得有如刺猬。

有壕沟的保护,各人趴在这边,显露的目标小,远远看去,基本看不到他们的人头身影,流贼箭矢虽密,几乎对他们形不成伤害。

当然只是几乎,毕竟流贼是覆盖性射击,箭矢的密度太大,众铳兵也不能说为了躲避箭雨就躲入壕沟内,必须一直瞄着等待命令,这就有了伤亡。

一声惨哼,管枫身旁不远一个铳手被落下的箭矢射中左臂,立时鲜血横流,冷汗刷的下来。

队长马祥看到,不由叫了声:“九文钱。”

这铳兵与他交好,平日也会聚着打打马吊,因喜好打出九文钱的牌得名。

好牌友受伤,马祥不由关心则乱,就抬高了一些头,“噗”的一声,一支箭矢呼啸过来,就射在马祥的咽喉上,血花点点,马祥的脖子就被箭镞穿透了。

他一下向后摔倒在壕沟内,一下脸就涨得通红,口中大口的血沬涌出。

他捂着脖子,滚在壕沟内只是抽搐。

管枫心中一痛,他眼睛看着前方,仍死死持着手中的燧发新安长铳。

然后他耳边闻听的,又是尖利的天鹅声音。

……

流贼又被打了两阵排铳,山坡上滚满尸体,还有声嘶力竭嚎叫的伤者,他们流出的血,将这一片的草地染红了,明年这边的杂草会更为茂盛,因为这也是磷肥。

又两阵排铳,很多攻山的流贼不知所措,难道这边的伏兵铳手有六排?

很多人还本能的冲上,此时铳兵在急忙装填,不过第二道壕沟内,扔出了雨点般的万人敌,这些三斤重的万人敌扔出,一直扔到二三十步外,落到流贼丛中,一个接一个猛烈的爆炸。

烟火夹着血雾一团团爆起,甚至夹着一些撕裂的肢体碎肉横飞,那些冲来的流贼被炸得鬼哭狼嚎。

还有五声剧烈的咆哮,五门猎鹰炮,也是转动方向,对着流贼密集处轰鸣。

它们打的都是霰弹,长长的白烟喷出,内中夹着每门三十枚到五十枚的铅弹子,就在这二三十步距离,对着面前的流贼泼洒。

大团的血雾狂飙,众多的流贼被打得腾飞,一些流贼甚至被狂暴的霰弹打得散碎开来。

管枫扣动板机,一个穿着棉甲,持着大刀,神情有些麻木的魁梧流贼就是一个踉跄。

他看着胸口,那边正滚滚流出鲜血,他感觉极度的痛苦与眩晕,被独头弹打中的感觉,比中了寻常铳子,更痛苦至少十倍。

这流贼踉跄摇晃着,往管枫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就向后载倒出去。

他沉重的身体扑倒草地上,淋漓的鲜血,滚滚而流。

然后管枫耳边又传来尖利的天鹅声音。

{ } 无弹窗 余者四门猎鹰炮也打中流贼人群,官道上一片惊叫。

突遭打击,特别被攻击的主要还是前方十队的五百精骑,这些可都是精锐,这千人马队核心的核心,他们装备好,待遇好,能力强悍,每个人至少都拥有马上劈砍的能力。

他们才能称得上是“骑兵”,基本都是老营,有些人甚至还会骑射,各方面都非常出众,可不单单只是马术娴熟。

猛然这些核心力量就遭遇了沉重的打击。

他们汹涌从官道过来,侧面对着壕沟,人太多了,要抢赶过河,还拥挤在一团,就给壕沟内的两排铳手提供了非常良好的靶子。

每排铳兵百人打去,五十步距离,就算流贼汹涌过来速度快,基本也都有六七成的命中率,不论打中人还是马,大部分都有打中目标。

两排铳兵二百人一打,加上五门猎鹰炮轰击,这流贼当场中弹落马的人数就不会下于一百四五十人。

五百精骑,猛然损失就近乎达到了三成。

更悲惨的是,他们很多首领被当场打死,混乱中众贼嚎叫,已然失去了建制指挥。

这还没有完,两阵排铳一打,官道上的流贼惊恐混乱,杨河在山坡上看得亲切,看铳兵们再次装填好定装纸筒弹药,就下令再次射击,再打两阵的排铳。

此时刚过去十几秒,这个时间对混乱的流贼只是瞬间,但对潜藏壕沟内的后膛铳兵来说,已足以再次装填好致命的子药。

他们的速度,训练时一分钟可以打十发左右,战时各种影响估计打五六发,但最快的五六秒再次装填完毕,最慢的十秒钟也可以完成,这速度惊人的快。

换成前膛枪,精锐火绳枪兵平时训练每分钟可两发,但换到战场上,平均每分钟只一发左右,普通士卒更需要二三分钟,还可以趴着蹲着装填,这速度便利,真是无法形容。

虽牺牲一些射程,但换来这个速度便利,杨河认为非常值得。

谢君友嚎叫的站起来,虽然被打个措手不及,但他毕竟打老仗了,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物,很快反应过来。

他猛的揪过身旁一个满脸是血的贼将,咆哮道:“钱哨头,你立刻招集兄弟,从这山的正面攻上去。官兵伏军就在五十六步外,他们有两排鸟铳,但都打完了,再次打射至少六十息。你们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冲,二十息内,就可以冲到他们面前!”

他又揪过另一个喊叫的贼将,给他两个嘴巴让他清醒,喝道:“吴哨头,你带人从侧翼攻打,从那右翼抄上去。还有你,刘哨总,你到马队后面,让那些马兵也从左翼抄上去。告诉那些厮养,谁敢杀敌的,全部选为步卒马军……”

他展现出了素质,虽然官道上惊叫混乱,很多建制失去,但他仍立时找到可用军官,各种战术指挥,也是信手拈来。

他也看得很清楚,官道上无遮无掩,杂草更不能遮蔽铳子,唯一机会,就是攻上去。

这两年他们还骄横惯了,多少朝廷的名将重臣死在他们手中,遇到区区乡勇,岂有不战之理?而且己方虽死一些人,但连上厮养什么,至少还有一千六百多人,更不可能退缩。

几个贼目也是咆哮应命,他们也反应过来了,己方虽然损失惨重,但主力还在,特别都是精锐,就算用残余的兵力,对付那些敢埋伏的乡勇社兵,仍然绰绰有余。

吴哨头更是咆哮道:“兄弟们,都随咱老子抄上去,妈妈个毛,这些睢宁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就在这时,猛然山坡上又响起尖利的天鹅声音!

谢君友毛骨悚然,不可思议,这些乡勇竟有这么多铳手,还是……他脑海中就闪过孙有驴的哭诉声:“……他们的铳,可以从屁股后装填……他一声不响的,最后打了俺们七阵排铳,兄弟们惨不忍睹啊……”

这个念头刚过,山坡上又爆出猛烈的连线火光,滚滚烟龙腾起,伴着响亮的齐射声。

官道上的流贼又齐刷刷的扑倒一大片,人马的惊叫嘶鸣更多,众人早已停下,这拥挤着,在排铳的轰打下,死伤的人员更多。

到处是声嘶力竭的惨叫,刘哨总就在谢君友眼前一个踉跄,却是左臂中了一弹,他也硬气,强忍着不出声,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滚滚的掉落下来。

这阵铳声刚停,山坡上又响起尖利的天鹅声音,然后又是一阵猛烈的排铳齐射。

“啊……”

官道上的流贼又是大片扑倒在地,死者伤者身上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官道的烂泥,两边的密实野草,余下的精骑们,或本能的竖起盾牌,或取出弓箭,往烟雾的腾起处拼命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