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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双铳

{ } 无弹窗 五骑正是钱三娘等人,骑兵队、哨探队在睢宁歇息一晚,第二天就奉命出来哨探。

各骑出发后,为探更多消息,分开来侦哨,钱三娘作为队副,也领了几骑出来,就是她,李如婉,还有一个叫六子的镖师,一个叫万叔的中年人,一个称谭哥的青年人。

她们从官道直接南下,一路过官山集,大李集,今日天色不是很好,不时阵阵细雨,到了午时中,更突然下起了大雨,放眼官道,只有这一片能避雨,她们就忙不迭过来。

到了废宅这边,雨势有所减弱,淅淅沥沥,不过仍不时一阵急雨,打在各人毡帽上,斗篷上,阵阵寒意弥漫。

此时钱三娘看着大堂那边,黑沉沉,静悄悄,周边也是阴暗黑漆,断垣残壁静默无声,唯有雨雾茫茫。

她再次道:“六子,你都看过了,真的没人?”

因为一路南下,从逃难的百姓口中得知有马队经过,蓝衣红衣毡帽,那肯定是流贼的哨骑,钱三娘就留了心思。

眼前这废宅更是这一片唯一能躲雨的地方,几骑到来之前,钱三娘更让那“六子”先期过来侦探一番,此时再次确认。

六子是一个年在二十四五岁的镖师,非常擅长马术,在骑兵队中,他骑术也是排名前列的,他不悦道:“放心吧三娘,俺都看清楚了,这一片真的没人。”

他更轻声嘀咕:“真是的,信不过俺……会不会领队啊……”

其实钱三娘当队副,队中颇有些镖师趟子手不服,此时六子说话就不客气,还隐隐有些质疑。

边上的李如婉一瞪眼:“你嘀咕啥,六子,你对队长不恭敬,信不信爷一拳打趴你?”

钱三娘道:“行,那就下马进去躲躲雨。”

众人纷纷下马,从废墟进入,马匹解放,到檐下后就个个痛快抖身上的水,水雨飞扬。

湿身后马抖毛是常识,特别浮水过河,如果上岸后不立刻下马,马匹会突然发难,不管不顾的抖毛甩水,马上骑士措手不及,很多人都会被掀个大跟头。

钱三娘等人都是老手,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此时她们个个灰色毡帽,黑色斗篷,钱三娘,李如婉,那叫万叔的中年人还有镶铁棉甲。他是镖局的老人了,能骑擅射,还对九爷忠心耿耿。

九爷安排他跟在钱三娘身边,也有隐隐照顾保护女儿的意思。

然后他们都有劲弓长刀重剑,马鞍挂着涂漆的牛皮箭囊,钱三娘,李如婉,那叫万叔的还有两个,一袋重箭,一袋轻箭,又各有马弓,因为三人都会骑射。

各人还都有三眼燧发新安手铳,钱三娘与李如婉有两杆,都插在牛皮枪套内,各配备子药包,内装手铳用的定装纸壳弹药,鹅毛引药管,背在身体右侧边,都以牛皮所制,可以防水。

水壶椰瓢则放在马褡子内,这是骑兵马队的装备,一种中间开口两头装东西的衣被袋。集合时骑兵不打背包,什么毛毡、皮褥,手套大衣,各类携行物品出发时装入马褡子内,再用鞘绳捆好系紧就行,颇为便利。

钱三娘等人的马褡子都是皮革,又有皮盖子,可以很好的防水,虽遭遇大雨,各人马褡子内的物品都不会湿,然后每人马鞍边还各有一二副装马料的褡裢,野外出行装备非常具备。

五人往大堂去,两边都是倒塌的厢房废墟,大多墙壁门板不见,一片片断垣残壁,到处通透。

李如婉看看周边,低声道:“三娘,情况不明,还是应该把盾牌举起来。”

钱三娘扫看四周,也感觉周边太静,她点头交待:“都把盾牌举起来,谭哥儿,你牵马在后。”

那青年镖师应了一声,从马鞍上取下骑兵旁牌套上自己左手臂,然后牵过几马缰绳。

李如婉,万叔二人也从马鞍边取下自己挂的骑兵旁牌,这旁牌样式与别的军伍略略有些区别,盾牌中间,有个小小的半球形铁盖,可防止利箭穿透,伤到手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却是杨河设计,参考些维京盾牌样式。

然后李如婉抽出一杆手铳,万叔抽出长刀,各持旁牌在前,钱三娘两杆手铳都抽出,她左右持在手中,“卡卡”声中,她大拇指扳下,两杆手铳的击锤都扳到了最大的待击发位置。

那六子更不痛快,他恼火的看了钱三娘一眼,旁牌也不取,武器也不抽出,猛然就拨步冲入大堂,还回头大叫道:“俺就说了吧,没人,三娘还信不过俺……”

“嗖!”

就在这时,一根利箭的呼啸声传来。

众人一惊,六子更是脸色大变,一身的寒毛都涑栗起来。

他猛的一转头,一根八力弓射出的重箭就射穿了他的脖颈。

六子踉跄后退,最后更轰然倒地,滚在地上就是挣扎。

鲜红的血沫不断从他口中涌出,六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说什么,嘴里吐出却是血液。

众人一阵惊叫,万叔大喝道:“有贼!”

他与李如婉冲入,一声若野兽般的嘶吼,就见一个狰狞的身影从堂后扑出,阴暗中唯见刀光闪闪。

李如婉举铳就对那身影开了一铳,轰然大响中,浓重的白烟弥漫,那狰狞的身影就被打得直飞出去。

但紧接着,堂后又有几个身影吼叫扑来,钱三娘持着双铳,正想冲上去,猛然身后两侧,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一回头,就见一个流贼正恶狠狠朝后面的谭哥儿扑去。

这贼脸上几道伤疤,戴着红缨毡帽,身上穿着蓝衣,手中持着一根沉重的大棒,前方包着厚实的铸铁,铸铁处还加装有短刃,他精壮有力,神情冷漠,充满噬血的杀气。

那是杀过无数人的表现。

此时这贼吼叫着,手中沉重的大棒正往谭哥儿当头击去。

谭哥儿牵带几匹马,左手臂也套上了骑兵的旁牌,只是流贼突然从身后扑来,猝不及防下,他只来得及举起左手臂的旁牌抵抗。

毡料的斗篷飞扬,扬起的阴影中,流贼手中沉重的大棒就要击到。

谭哥儿眼睁睁看着,他脸上露出绝望,他当然知道这种武器的威力,就算旁牌挡住要害,恐怕被这沉重的大棒击打一下,旁牌碎裂不说,他的左手臂也要废了。

钱三娘不假思索,右手手铳就对那贼一铳,爆响声中,浓烟滚滚,刺鼻的硝烟味进入鼻中,汹涌的火光涌现,那贼的大棒堪堪要击到旁牌,胸口处就正中了一铳。

鲜红的血液就喷洒出来,十毫米口径的手铳威力不小,近距离下,这流贼直接就飞了出去。

他狠狠摔入旁边的破碎砖瓦中,哗啦一片声音,那手中大棒更是甩飞出去,掉落地上,发出木铁击打地面砖石的沉闷声响。

几骑战马略略骚动,马匹是胆小的大型动物,巨响浓烟尖物,会让它们本能的恐惧,好在九爷等人加入后,这类声音它们听多了。

它们听的还多是猛烈的排铳声音,最初惊动,慢慢适应。加上这些坐骑都与自己主人朝夕相处,亲密非常,等闲不愿离去。区区手铳声,比起当初它们听到的排铳,也是小巫见大巫,嘶鸣几声,就仍然安静。

不过左侧又有一贼吼叫冲来,一手持刀,一手持盾。

他的皮盾紧掩着身形,猫着腰,脚步矫健灵活,显然也是个饱经沙场,擅于搏杀之士。他盾牌举着,头脸胸膛都悄掩在盾内,唯有毡帽上的红缨飘动。

他在废墟砖石上跳跃如飞,右手的大刀寒光闪闪,一个蹦跳,凌厉的大刀,就往钱三娘当头劈来。

钱三娘左手手铳就对他一铳,又一声爆响,眼前更浓重的硝烟弥漫,面前的盾牌碎裂,那蹦跳过来的流贼哨骑,一样直直飞了出去,他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滚在地上只是吐血。

废墟中杂乱脚步声就是一顿,有人惊叫道:“手铳……”

还有一个粗豪的声音咆哮:“驴球子,她两杆铳都打了,冲上去。”

砖石的哗哗声音,又有流贼从侧面后面摸来,钱三娘的眼眸冰冷,左手打的时候,她右手已经同时扳下击锤,枪管旋转,已经换了另外一个孔眼,因为是鹅毛引药管,也不惧雨水滴下。

她右手手铳一举,又扣动板机,汹涌的火光从铳口喷出。

淅沥的雨幕中,猛烈的烟雾又是弥漫开来,一个持重锏的流贼不可思议从砖石堆滚下来。

怎么回事,对面那个官兵哨骑,手铳能在雨日打射已经不可思议,特别她两杆铳不是打完了吗?怎么还能打?

他滚在砖石下,鲜血撒落一地,混着雨水,四处横流,他大大张着嘴,血液不断喷出来,只是不能理解。

“砰……”沉闷的声响,凌厉的火光推开雨幕,钱三娘左手又开了一铳,一个吼叫冲来的流贼,又被她击倒在地,滚在地上凄厉的嚎叫,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的雨水。

谭哥儿依在马后,这时也开了一铳,一个从厢房处掩来的流贼探子,被他打翻在地。

那粗豪声音的主人猛然顿住,这是一个戴着白色毡帽的流贼,满腮都是虬髯,身上穿着厚厚的蓝色棉甲,然后身后披着厚实的毡料斗篷,手上持了一柄沉重的短斧。

他本来杀气腾腾,满脸的凶悍之气,但此时脸上却浮起无比的惧色。

他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着,望着钱三娘手中的手铳,作了一个动作,转身就往回逃去。

“卡卡卡……”钱三娘右手的大拇指又扳下击锤,枪管再次旋转,持铳又瞄向了那往废墟上逃跑去的老贼。

她冰冷的瞄着他,看他手脚并用,踩得一些碎砖碎瓦不断从顶上滚下来。

眼见这贼就要爬跑下废墟,钱三娘扣动板机。

一声脆响,击锤下落,敲击在火镰上,火石从搓板型的火镰刮过,落在漏斗型的火门内,带下的大片铁屑火星就点燃了内中的鹅毛引药管,铳响又推开了雨幕,汹涌的火光与烟雾从铳管口冒起。

那逃跑流贼的斗篷上就溅起了一股血雾,他大叫着,就从烂砖烂瓦上从那边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