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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耳光

还说某次看到那位淮安府城来的阎夫人,也念念不忘人家的美色,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众人都是听得冷哼,胡就业更嗤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时两个白役威胁完郁铁匠一家,洋洋得意正要走,看到策在马上的杨河一行人,不免打量了几眼,裂了裂嘴。

他们可以在普通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然对上骑着高头战马的杨河等人,却只能羡慕嫉妒。

胡就业忽然对一个白役道:“你瞅什么?”

那白役一愣,看着骑着战马,神情冷然的杨河一行人,心下有些发虚。

不过他刚威胁完郁铁匠一家,若就此低声下气,不免落了气势。

当下嘴硬道:“瞅一眼怎么了?大明没王法了,瞅都不能瞅?”

胡就业猛然下马,他大步走到那白役面前,怒声喝道:“我日嫩管管,你再瞅老子一眼试试?”

那白役道:“俺瞅怎么了?俺……”

“列死你个龟孙揍哩。”

胡就业怒骂着,扬起蒲扇似的大手,一个耳光就重重抽去。

“啪”的一声巨响,那白役身体被打了个转,只觉眼前金星直冒,脑袋嗡嗡嗡的不断鸣响。

他嘴中一阵发甜,竟是鲜血就此流出,然后几颗牙齿连着血水吐出来。

他呆愣着,猛然叫了一声:“没王法了,没天理了……”

胡就业又是一记重重耳光抽去,打得他又是一个转,又一口鲜血喷出。

那白役大叫:“老子跟你拼了。”

胡就业重重一拳打在那白役的小腹上,打得他身体弓成虾米,双目极力凸出,又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余下那白役呆若木鸡看着,又看看杨河,眼中闪过惊骇的神情。

郁铁匠一家在旁看得痛快,围观的民众也是暗暗叫好。

曾有遇骑在马上笑嘻嘻看着,张松涛神情冷然,就是这些祸害,败坏了大明天下,打得好。

韩大侠与陈仇敖淡淡看着,仍然戒备着四周。

只有胖皂隶刘可第睁大眼睛,不断吸着冷气。

胡就业拳打脚踢,将那白役打翻在地,不断的凄厉惨叫。

杨河道:“好了。”

胡就业闻言收手,他得意洋洋的回来:“憨么子,敢瞅老子,打死你个龟孙。”

杨河看向两个白役,淡淡道:“尔等不得再出现这条街上,滚吧。”

余下那白役赶忙去搀扶,那被打的白役大哭道:“没王法了,大明没天理了……好好的就被打了……”

他哭着被扶去,断断续续的道:“俺要去跟班头禀报……”

却听那搀扶白役道:“你傻啊……知道那领头是谁?……那人是新安庄……剿灭焦山匪……不想活了……”

被打白役寒毛都涑栗起来,竟是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不但是秀才,还是拥有强大武力那人。

这样的人一根小指头伸来,怕自己都吃罪不起。

显然只能白白被打了。

他被搀扶着走,一边委屈的嘀咕哭泣:“强龙不压地头蛇,豪强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么?”(未完待续。)

{ } 无弹窗 杨河等人自然从城南“望淮门”进城,城门口有一些壮班民壮在看守。

这些壮班个个穿着箭袖青衣,外罩红布号衣,腰裹红丝带,头戴圆顶巾,帽檐插着羽毛,别着铁尺腰刀,和胖皂隶刘可第的打扮差不多。

三班衙役,壮班民壮负责看守城门、衙门、仓库,押解犯人、护送粮饷、巡行地方,每州县有百之数。

这些人多是狐假虎威,没什么战斗力,民间又称他们为“狐班”,意思这些人只会依仗官威,真打起仗来,是指望不上的。

甚至成为民间祸害,比如押解犯人时沿路抢劫,兼职土匪。

此时这些人也是懒洋洋靠着晒太阳,吃着零嘴闲聊,那班头更是靠着城门闭目养神。

他们有负责城池安危,盘查行人奸细的责任,然稍稍衣着光鲜一点的人,他们就不敢阻拦。

收税那边也有税课局负责,担担货车进城时,有税吏专门查看税引,所以这些民壮唯一作用,可能就是阻止难民进城,或者对一些小民吹胡子瞪眼睛,看个机会敲诈一两个人。

邳州城内有指挥使、千户,不过军民同城的情况下,城门一般是由民壮负责,城内虽有军户旗军,其实不见得比这些人更好。

杨河等人策马过去时,他们看了几眼就不以为意,甚至对几骑明显携带的武器装备也视若无睹,一是杨河等人一看就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是汉人政权一般都默认民间可拥有五兵,弓、箭、刀、盾、短矛,都可持有,特别这乱世之中,携带武器防身,再寻常不过。

此时北方人家基本能找出一两张弓来,刀盾就更多了。

不过长兵不可收藏,劲弩不可收藏,甲胄更是严禁,依大明律,私藏甲三领或弩五张,就可判绞刑了。

不过杨河等人过去,牵马的胖皂隶刘可第还是被这些壮班衙役认出来,纷纷招呼:“是刘胖子啊……”

“刘三郎,怎么逃班了?小心你家的头震怒啊。”

“刘爷,难得一见,晚上辐辏街喝酒啊。”

“刘三郎,怎么成牵马的了?”

胖皂隶刘可第也熟练的与这些民壮招呼,他自豪的道:“什么牵马不牵马的,知道这是谁吗?大败焦山匪的新安庄杨相公。”

立时这些壮班民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个靠着城门闭目养神的班头也是肃然看来。

杨河扫了几眼这些人,暗暗摇头,他说道:“老韩,赏几位差爷银子。”

韩大侠应了一声,每个民壮赏了一两银子,那个班头赏了二两,众民壮的神情更为亲热。

胖皂隶刘可第打听道:“齐班头,可看到邓三爷与四爷了?”

齐班头淡淡道:“不清楚,可能辐辏街那边玩耍吧。”

升官发财四兄弟,邓升是新安巡检司巡检,邓官是新安递运所大使,邓发是壮班的衙役,邓财是皂班的衙役,只是二人虽是额役,更似挂名,天天鬼混不上班。

只不过二人大哥是巡检,二哥是大使,后台极硬,他们上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他们的事。

齐班头所说的辐辏街算是邳州城的红灯区,青楼茶馆众多,很多不良人士常年在那边瞎混。

……

经过这个小插曲,杨河等人进城,邳州城南北水陆要会,通衢之地,商民辐辏,特别泇运河开后,尽避黄河之险,更是迅速繁华起来,南来北往的商货在这边周转。

北方的山果、木材、药材、皮张、杂粮、棉花、油、麻等南下,南方的竹木、瓷器、丝绸、茶叶、稻米、纸张、棉布北上,经由二河集散辐射,邳州当可称商旅所萃之地。

这边街市也很多,光光专门的市行,就有布市、米市、板木市、竹竿市、杂货市、瓷器市、铁器市、毡货市、竹篾市、席市、猪市、果市、菜市等等。

走进城内后,就见商贾迤逦,百货聚集,热闹非凡,似乎当日杨河自宿州境起的逃难惨况,只是梦幻一场。

这也是南北孔道,交通要地的结果,泇运河开后,繁华了邳州,衰败了徐州。

不过城内不是没有阴暗,道路残破,沟渠壅塞,垃圾积水众多,显然官府无钱修葺。

又穷苦之人极多,个个衣衫褴褛,乞丐难民更随处可见,很多人无处居所,就那样一堆堆挤在屋檐之下,显然官府的赈恤救济能力严重不足,这些露宿街头的人,这种寒冬天气,怕迟早要冻饿而死。

一路过去,处处是衣着光鲜的商贾富豪,处处是流离失所的难民百姓,可谓形成鲜明的对比。

杨河深深一叹,邳州情形,就是整个大明的缩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