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数秒,苏苟才拍了拍宁尘的肩膀,笑道,“这话,听着霸气十足啊,我辈大丈夫,岂会向恶势力低头?”
情到深处。
这位体态臃肿的年轻男子,高高扬起右手,紧握成拳,渐而言辞铿锵道,“当年的许缺,可谓豪气干云。”
“面对黑木崖从上到下的压迫,不仅没有低头,更是公开反出黑木崖,若非黑木崖高手如云,这家伙当场就杀了黑木崖少主。”
“此事之后,天下一片哗然。”
苏苟道,“没人想到,苏苟会因为一介女婢,弃远大前程于不顾,他宁愿战死,也不愿低头认错,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尝试为自己的女婢讨回公道。”
大丈夫,一怒为红颜。
纵然血溅满身,也要慷慨而行。
关于这段陈年过往,宁尘即使作为一个旁观者,仅是偶然听闻,但那种铁骨铮铮的画面,想必,一定令人心之神往。
一如当年的他,为了绿梨,将宁之枭一家三子,杀得干干净净。
苏苟道,“那一战,许缺觉醒了惊人的天赋和战斗力,面对黑木崖近百人围攻,竟然反杀了对方数十位长老。”
“传言,许缺就站在黑木崖演武场,手持利剑满身血迹的望着自己生活过的宗门,一脸嘲讽。”
苏苟的声音,越来越低。
以致于到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话。
宁尘放下环抱脑袋的双臂,呢喃道,“自此之后,是不是再无许缺了?”
苏苟点点头,“许缺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之后,以半柄残剑顶住身躯,面朝西北,跪地而亡。”
苏苟扬起手指,落向某个位置。
再徐徐转向橘子洲所在的地点。
一路向北,家乡橘子洲。
抬头仰望着故土长空。
想必那一刻,他想起的,是在故乡,和她生活过的朝朝暮暮吧?!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宁尘赞叹道。
苏苟点头,不可置否,“如此豪杰大丈夫,我辈楷模。”
“呵呵,一个不开窍的愣头青罢了,到了你们嘴边,都快成为盖世豪雄了,可笑。”
正当两人沉默的刹那,随行队伍中的一位年轻男子,跨前两步,语气嘲弄道,“黑木崖不过要他道个歉,这家伙,竟然反了黑木崖,哈哈。”
“为了一个死不足惜的下人,公然与黑木崖对抗,许缺不死,谁死?”
这位容貌不凡,气质脱俗的年轻男子,提及许缺二字的时候,眉目间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嗤笑。
似乎谈到了奇耻大辱,恨得牙齿紧绷,“须知,世间多少年轻子嗣渴望进入黑木崖修炼?这家伙,有这么好的命,竟然不懂珍惜,简直死了活该。”
宁尘歪过脑袋,余光扫了年轻男子一眼,眸子深邃。
苏苟不服,反呛一句,“这件事,众所周知是黑木崖做的不厚道,怎么听你的意思,反而是许缺的错了?”
“没错吗?”
这位本名江洋的男子反问一句,笑容不屑。
“天下道理,终归拼不过实力,黑木崖何等超然的存在,许缺反它,就是错的一塌糊涂。”
一锤定音,一针见血。
于江洋而言,道理,是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拳头大,就能主宰是非,操控道理。
“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账逻辑。”
苏苟当场急眼,挽起袖子就要跟江洋说道说道。
周边的人,瞧着两位有吵架的迹象,忙不迭的站出来劝阻。
其中一位长相颇为出众的年轻女子,则是一把拉开江洋,朝着苏苟致歉道,“是我师兄刚才冒失了,还请见谅。”
苏苟眼睛一亮,刚要大手一挥,表示没关系。
站在后面的江洋冷不丁又冒出一句,“道什么歉,许缺那件事如果没错,这么多年过去,怎么没人替他讨还公道?”
此话一出,气氛陡然僵硬。
众人均是沉默的低下脑袋,没有顺势开腔。
哪怕情绪激进的苏苟,也在一瞬间,极为失魂落魄的闭了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