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早啊,这才十点。
她点开播放,对方的嗓音清晰而沉稳,隔着失真的网络,像盖了层纱,竟比平时听着要温柔许多。
——“艾笑,号码我已经查过了,是张匿名卡,暂时还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比对过定位之后,能够肯定的是和这起案件无关,你可以暂时放心。”
刚刚外放出来,白琰便亮着一双眼睛转头。
与案件无关,这么说不是被绑架的妇女?
艾笑思索了下,打字回复他:“谢谢,那能查出信息是谁发的吗?”
很快,回信就弹了过来。
——“可以,不过要弄清使用者的身份,技术上有些复杂,可能要花点时间。”
“诶——”白琰稀奇地搭上她的肩,盯着手机赞叹,“好听诶,这谁啊,声音带磁的。”
艾笑被她摇得东倒西歪,“我高中同学,在公安局上班的,就问了他之前短信的事。”
“这破事你还惦记着。”白琰不以为意的瞅着她的微信,眼放精光,“什么样的高中同学?同班的吗?有女朋友了没,长得好不好看?”
“只是点头之交很多年没见过了……”说着还得避开她准备去戳语音的咸猪手,“诶诶诶!在上班儿呢!”
白琰不依不饶地伸手去够,“打什么字啊,人家都跟你发语音,你说一句呗。”
艾笑:“……可我就喜欢打字。”
大概是没等到她回话,这时候,林现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最近多注意安全,别回家太晚。再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白琰正好点开来,瞬间兴致勃勃:“你看别人叫你‘注意安全’‘随时联系’!多体贴啊。”
“来!我帮你回个‘知道了么么哒’。”
有病吗!
绑架案的事情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后,热度慢慢地降下去了。
市局的专案组还在拼命的加班,艾笑再去论坛看帖的时候,起先置顶的“寻找失踪女大学生”没有了多少新的留言,反倒是下面浮起一些有关其男朋友的八卦,短短几日,这个女生的学校乃至家庭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舆论的关注点被转到了奇怪的方向,恨不能把当事人所有鸡毛蒜皮的东西都扯出来,编成一片长篇大论跌宕起伏的故事。
而将那条短信交代给林现之后,艾笑也渐渐的不再留意这个案子,全心全意投入到年终总结的奋战当中,打算和抢奖金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一进入十二月,四周就弥漫着过节的氛围。
行道树上挂出了和往年一样毫无品味的彩灯,街边商铺的玻璃门清一色贴着白胡子圣诞老头的画像,俨然抢了尉迟恭和秦琼等人当门神的饭碗。
卖房子的销售电话比以往的哪一天都要活跃,隐藏在地铁上的小偷蠢蠢欲动,同行们也终于不聊骚了,一个一个闷头写稿子想趁这几十天刷最后一把业绩。
夜里十点整。
艾笑冲完澡,面朝下倒在床上挺尸,被工作折磨了一整天的身体行将散架,半点都不想爬起来吹头。
她就着这个动作刷手机,看白琰发来的一段小视频——她今晚在清吧喝酒,烤肉吃得美滋滋,几张照片还拍了个抱吉他的驻唱,人长得眉清目秀,瞧着挺年轻的。
——“这小哥哥的歌儿好听吧?”
——“怎么样,喜不喜欢?来个红包,姐姐帮你要微信。”
拉皮条的老妖妇!怎么还没有一个救世主来把她给收了!
艾笑翻着表情包一连找了好几个鄙视的表情,闲极无聊地和对方斗图。
她一个人住,家里不开电视,于是到了晚上就静悄悄的,小区距离公路又远,广场舞时间一过,地上落根针也能听见。
在这个时候,突然铃声提醒来了一条短信。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虽然没看内容,她却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第六感。
窗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几道模糊的影子正打在身边的墙壁上。
艾笑嘴角的弧度一顿,警惕地戳开图标。
荧屏上显示出来的文字映在她瞳孔里。
又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一回,内容升级了,长串的字符贴满了对话框,来人写着——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铺天盖地的重复文字密密麻麻地刺激着眼球,沐浴后的热度在这一瞬骤然降温。
艾笑坐了起来,湿发里滑出水珠,顺着她脸颊滴到了被子上。
手机中的短信营造出一种无声的阴森,她忽然感觉到冷了。
艾笑握着手机沉默很久,鬼使神差地打字问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