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的画面,他不敢想,自此以后他便再也睡不着,只要一睡着,便会梦见这样两幅画面,他很想努力的回忆起她的脸来,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不管他怎么去回忆,总是想不起全的。
两世之痛,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直到那日在琉璎居无意间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的魂都回来了。
安安蜷缩在榻上,很小声,很小声的在抽泣,她不住的叫着嗓子痛肚子痛,哪里都痛。
陈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出了些汗,但是没有发烧,看来是被噩梦魇住了,醒来应该就无事。
房外守夜的丫鬟终于听到里面的动静,起身敲门,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王大惊,看着一旁虚掩住的窗户,一跃而起,将窗户掩住,里头传来丫头推门进来的声音,并着烛火,越走越近。
“小姐,你怎么了?”丫头摇醒了她。
安安睁开眼,好在这是一场梦,她摸了一把额头,还出汗了,身上也并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做了一场噩梦而已,幸好你进来了。”她以为刚才给她唱歌儿的是丫头翠雀,幸好又那阵歌声把她从梦里唤醒。
翠雀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她这样,问道:“还睡的下吗?”
安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知道他不敢用强的,可是只要想到他白天的眼神,还是觉得很怕,她怕这一生的自由终不是长久的,有一天,她又会被人关到四面环水的瀛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好旁边有翠雀。
安安摇摇头,却是睡不着了,翠雀扶着安安靠在床头,给她按了按头,听见安安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人关在一个小岛上,怎么都出不去,只有你,只有你陪在我的身边,翠雀,你可不要离开我才好,我再也不想回到那样一个地方,再也不要了!”
翠雀以为主子一个梦做傻了,忙宽慰:“有谁敢关着你呢,是不是白天跟二小姐吵架,怕太太罚你跪祠堂啦,没事的,都过去了。”小姐小时候就经常罚跪,可也没有这么害怕的时候啊。
安安摇头:“不是她,不是太太,是比她更可怕的人。”
听她的声音,布满了绝望,他想到自己的那个梦,梦中的那个她便是死在瀛洲,她留下的信里面说道:我并不期你真如我所愿,给我此生想得到的东西,可我也不期你会如此,让我这般绝望的度过这段时间,若此生还能见,希望你能还我自由,仅此!
“是比太太更可怕的人。”隔着一扇窗,她不识君在侧,陈王绝望的闭上眼,难怪她这般不想见到自己,这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她还只是个孩子,到底承受了多大的苦难,才能在梦中都忍不住哭泣,他不敢想,闭上眼睛都是黑暗中她呜呜咽咽的那张脸,也是幸好在黑暗中,他看的并不清楚,否则,真心会痛死过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