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样猛的清醒过来,就跟猛的去回忆梦境一样,一时三刻也整理不出头绪。
翠雀半跪在那里,不住的叨叨,说小姐半月前好好的走着,也不知道踩到什么滑了一跤,就这样磕在假山石上。
老爷还担心了很久。
“爹?”安安促声问道:“我爹还在吗?”
其实她爹在她十三岁那年的冬天,喝多了酒一脚踩空,是溺死在自家院子里面的,泡了三天三夜才起来的状元郎,完全不成人形,许豫这辈子英俊潇洒了一世,谁知道阴沟里头翻了船,死得这么冤。
翠雀被她问的晕头转向的,说道:“今天冬月十五啊,再过几年大少爷也要回来了,到时候大家一起,真好。”翠雀也说不上来哪里好了,但就是觉得好。
安安舒了一口气,她爹是死在腊八那天晚上,不知道他那天伤感个什么,竟就喝多了酒,还好回来的早,要是晚一个月。
想到这里安安吃吃的笑了起来。
翠雀哭笑不得,小姐这是病好了疯魔了吗,怎么醒来这副样子?
“让我看看我的女儿,到底高兴个什么了?”外头响起那熟悉的嗓音,沙哑里面带着一些柔和,是许豫,是安安的爹。
当年若不是爹爹不在了,萧氏也做不得这个主,让安安进了陈王府跟许采乔共侍一夫来着。
安安的爹许豫原本是状元郎,娶了南康郡主萧氏,而萧氏生了许载德,许采乔,许采芩三个,家里四个孩子,只有安安是庶出。
也不知道是为何,安安这个庶女得到许豫偏疼,私底下爹爹对她很好。
好在她还只是躺了十来天,肉身未曾僵硬,活动起来跟病倒之前还是一样的,只是各种感觉都不太真实。
许豫惊喜的叫道:“你终于醒过来了,病了这几日,爹爹还以为你——”
说道这里戛然而止,许豫不想当着女儿的面说丧气的话。
尽管今日未饮酒,但是长期喝酒之人,身上还是带着酒气的,安安向来对这种味道敏感,皱了皱眉叫了一声:“爹爹。”
许豫有些高兴傻了的样子,讪讪站在一边,看见安安鼻子缩了缩,皱了皱眉,就知道她肯定是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也只有安安真性情,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他今年四十多,身板高且直,周身精瘦一点赘肉也无,面庞俊朗,脸上长期带着坚毅果敢的神情,不说状元的身份,就是这张脸,当年也是迷惑了不少京中贵女的。
有了自家老爹这样一个好的样板在前,家中的女儿在找女婿的时候也是够挑剔的,安安不由得想到陈王,若不是他长像好,她怎会最开始被他迷住,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样好看的老爹是个酒鬼,那样好看的陈王——
安安使劲摇了摇头,这辈子再也不要跟这个男人扯上任何关系,自己这辈子就做爹爹的乖女儿,只要爹爹不死,她姐姐再大胆,嫡母再大的权势,也不能强迫她去陈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