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灿心头一凛,来不及多想,就依照指令飞速趴下,顺便把眼睛也闭得死死的,就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她只感觉一阵劲风从她头顶掠过。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凄厉的嘶吼和惨叫。
须臾后,一切再次归为平静。
只有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的朝她鼻尖涌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了伤。
卢灿灿还是不太敢睁开眼睛,等了几秒,不见大佬发话,只能颤颤巍巍地问道:“欢,欢欢姐,那个,我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嗯?”闻言,郁欢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宛如死尸的女生。
她皱了皱眉,语气疑惑,“你怎么还趴着?”
刚刚她让趴下,只是为了方便从卢灿灿头上跨过去而已。
嗯,仅此而已。
卢灿灿:“...”
你问她,她问谁?!
但至少她明白现在的处境暂时安全了,于是哼哧哼哧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因为太过紧张,趴下去的时候力道大了点,导致四肢现在稍稍脱力。
卢灿灿缓了缓,转身看去,差点又给吓趴在地上。
本就狭小的空间,此刻完全被一片血红色覆盖,血块肉沫飞溅得到处都是。
像是一场人间炼狱。
而在这一片血红之间,那抹白色的身影尤为显眼。
尽管过程中已经很小心了,但身上还是不免沾到了一点血迹,手上的小圆包更是毁得惨不忍睹,棕色的外皮被血沁得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上面的珍珠链条更是全部绷断。
郁欢抿了抿唇,她垂眸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和擦伤,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卢灿灿分明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对劲。
整个人弥漫着骇人的低气压,像是下一秒就会突然暴起。
卢灿灿瑟瑟发抖,生怕这个唯一可以依靠的大佬也异化了。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尽力忽略掉周围的惨状,小碎步上前,停在离郁欢几步远的距离,期期艾艾道:“欢欢姐,你...你没事吧。”
郁欢没应,只是慢慢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仅是短短一眼,却让卢灿灿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下,连呼吸都窒了窒。
那是绝对陌生的眼神,没有一点人该有的感情。
冷漠、残忍、无情。
在这一刻,卢灿灿甚至都不觉得她是一个活人。
莫大的恐慌浮在心头,在她面前,卢灿灿不觉得自己有逃生的希望。
刺鼻的血腥味让太阳穴隐隐发胀,郁欢想揉揉额头,但目光触及手上的鲜血,又放弃了。
她知道自己有一点失控了。
但这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脑海深处那块模糊的记忆渐渐凸显出轮廓。
难道失控和记忆之间有联系吗?
郁欢想继续深入,但记忆像是被下了什么禁制,一旦触碰,便会引发刺耳的警报。
钻心的剧痛迅速在大脑中蔓延。
这种疼痛郁欢在医院治疗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承受过很多次了,所以在痛感再次降临时,她竟感觉有些麻木,不似最初的痛苦,只是脸色苍白了一点。
她发现每每经历疼痛后,便能更深入地探索脑海深处那块未知的记忆。
没错,未知的记忆。
她总觉得现在自己的记忆处处透着违和,换一种话来说,她觉得现在的记忆是有人刻意编造融合的。
家庭、父母、朋友,她对这一切都充满了怀疑,甚至是自己的身份。
模糊的领域一点点清晰,这个看似正常的世界也开始展露出它凶恶的獠牙,并自以为能将她吓回去。
怎么可能,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吗。
郁欢闭了闭眼,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再次睁眼时,她眸底浮现出的暴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也柔和下来。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面露嫌弃之色,将小圆包直接丢到旁边的座椅上,笑盈盈地望向一边木愣愣的女生。
很有礼貌地问:“能帮我把包里的湿巾拿出来吗?”反正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再碰这么脏的包。
卢灿灿回过神,忙慌手慌脚地翻出包里的湿纸巾,还细心的撕开了包装,然后再恭恭敬敬地递给郁欢。
她状似不经意地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大佬,良久,才松了口气。
郁欢才不管别人的小心思,只专心致志地擦着身上沾到的血迹,擦完还重新扎了扎丸子头,又让卢灿灿在包里找了个月亮发卡。
可谓是精致到了极致。
等收拾好自己,郁欢这才关心起小圆包,神色颇有些为难。
卢灿灿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秒懂了。
“欢欢姐没事,我口袋大,可以装很多东西。我先帮您装着,是吧?”
女生笑了笑,一边毫无诚意地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麻溜地指挥着她包里什么东西要装。
卢灿灿:“...”真想给自己扇两个大嘴巴子,让你多话!
等她任劳任怨的装完,才想起自己本来要问的问题。
“欢欢姐,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是把它们都给杀了吗?”
“几个不经打的小东西而已,问题不大。”
听着这风轻云淡的回复,卢灿灿心梗了一下。
小东西?你确定是小东西吗??
郁欢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她还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但要问她是在找什么,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告诉她,车上有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最终,她在驾驶座下面找到了一张破旧泛黄的报纸。
看日期是两年前的。
报纸上首页刊登的是一则特大交通事故。
虽然上面很多字都糊掉了,但内容大概还是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