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世的记忆,其实她早就知道真相,明白刘丽珍说的那些话跟事实有出入。但她作为一个晚辈哪怕再有理由,跟刘丽珍对上就是不孝,很多事情她自己不方便说。
阴差阳错的,今天李主任把话说了个清清楚楚,这还算是帮了她,让她有理由摆脱叶家对她的“恩情”的桎梏。
*
摊位明天才转让给陈家,叶婉清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
也算是有始有终。
她在楼上耽误的时间很久,拿到转让费之后又去银行存了钱,花的时间更长了。她一回到摊位上,王芳就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掉厕所里了吧?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担心得不行,想着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叫人去找找你呢!”
“我没事。”叶婉清笑了笑,把刚才的事情给说了。
王芳是明白人,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要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把这么赚钱的摊子往外转呢?叶婉清有好手艺,把这摊子抓在手里,那就是抓着一只天天下金蛋的母鸡啊!
可惜了,只要这摊子在她手里一天,叶家就会闹腾一天。
养恩生恩都是恩,叶婉清一个做小辈的,争不赢刘丽珍就会失去摊子,争赢了就会落得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名声……想来想去,也就转让摊位这条路是最好的选择。
干干净净,轻轻松松,还不算太吃亏。
叶婉清对上王芳同情的目光,轻轻摇头:“我不委屈。”
王芳以为她在逞强,又说了一通话安慰她。
叶婉清抿唇一笑,也没解释。
她自己知道,虽然失去了一个摊位,但这不算什么。因为她有本事再撑起一个摊位,甚至一个店面,她相信自己只会越过越好!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家恶霸男人为了她,脸上的胡渣都快气掉了。
*
“老钟,我问你最后一句,你搬还是不搬!”戈渊气得撸袖子,对面的人却一点都不怕。
“叫什么老钟,没大没小,喊爷爷!”老头子夹着一根烟,磕掉一些烟灰,悠闲得很,说话却气死人,“我也回你最后一句,我就是不搬!”
幽静雅致的小院子里,一老一少倔强对峙,最终还是戈渊先服软。对上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他是真没辙,总不能动手。
“你说吧,你怎么才肯搬去我那边。”
“你先叫爷爷。”
“……爷爷。”
“诶,乖孙子。”老钟老小孩一般哈哈大笑,“我一把老骨头了,搬去你那边干什么?你说要给我养老,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前些年都是你护着我,不然我活不到现在,所以我给你那些东西你就安心拿着,别整天为我操心。”
“……”戈渊抓了抓头发,脸色涨红,“可你要是不搬去我那边,我家小娘们儿没地方住。”
老钟手里的烟差点吓掉:“……你再说一句。”
“说就说!”戈渊豁出去了,特没良心地一挺胸膛,“我说,我喜欢上一小娘们儿,她现在着急找房子,别的房子我不放心让她住,就你这里清净自在又离我家近,你搬去我那边,这里给她住。”
“她为什么不住家里?”
“她家里对她不好,我得护着她!”
“敢情你不是为了给我养老,是看上别人家的白菜,想拱白菜了?”老钟突然抚上心脏,面色沉痛,“是我看错了你!”
“你就说你搬不搬吧!”
“喊爷爷。”
“……爷爷。”
“乖孙子……”老钟想了想,“搬吧,尽早搬了。”
好不容易看着长大的猪崽会拱白菜了,他总不能拖后腿。之前不答应搬去戈家小院,是不想给戈渊添麻烦,现在情况又不一样。
不过,老钟也有要求。
“你把那姑娘带过来给我看看。”
戈渊顿时一脸警惕:“你都六十五了,你想干什么?”
老钟自觉自己是个斯文清雅的文人,此刻也气得想骂娘,一拍石桌就扯着嗓子吼:“老子都六十五了,你说老子想干什么?!”
戈家没一个长辈在,他这个老不死的不得替他掌掌眼,把把关?嘿哟,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气死人!
戈渊:“……”
“滚蛋!不然老子不搬了!”
戈渊轻咳一声:“那个,下午我就来给你搬家。”
“后天!”
“要不明天?”
“滚蛋,麻溜的!”
戈渊:“……”
“还有,你小子有出息点!别听了几句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万一人家让你放火杀人你也去干,要有点分寸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她都听我的!”戈渊得意地挑起眉头。
*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叶婉清跟之前一样,把早上剩下的包子热了热,打算再吃两串关东煮对付一顿饭就行。
结果包子还没送进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就钻进她耳朵。
“你中午就吃这个?”
叶婉清抬头一看,竟然是戈渊。
高高大大的他站在摊位前,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眼中满是心疼,仿佛她中午只吃几个包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怎么来了?”叶婉清连忙放下包子,“你吃了午饭吗?”
戈渊板着一张脸摇头,又冷着声音道:“你别吃包子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饭,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叶婉清连忙喊住他:“渊哥,你要买就买两人份的,我们一起吃。”
戈渊脚步顿了一顿,没转身,不过点了点头。
“婉清,你们是在谈对象吧?”王芳凑了过来,满脸好奇,“我看他挺紧张你的,对你不错。”
之前刘丽珍去戈家找麻烦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男人在乎不在乎一个女人,看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是啊。”叶婉清忍不住笑,“他每天早上要给我带六个包子,跟他说少买点也说不听,就怕我饿着,可你说我怎么吃得完。吃不完我就中午吃,刚好解决一顿饭,没想到今天被他撞上了。”
竟然还会对她冷脸,真是长本事了。
王芳很羡慕:“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男人还是要会心疼人的好。”
“嗯,我也觉得。”
王芳是个细致人,不八卦,对别人的私事谨慎地没多问,闲聊了两句就不再打趣叶婉清了。
不过等戈渊买了饭菜回来,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一串儿铝饭盒,王芳又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对象这是买了几个菜啊?”
“……”叶婉清数了数,“可能,大概……六七个?”
王芳:“……”
知道叶婉清要吃饭,王芳体贴地说给她看一会儿摊子,让她安心去吃。叶婉清谢过王芳,拖了一张高背椅在手上,拉着戈渊坐在候车大厅外的花坛边上。
铝饭盒一个个打开摆在椅子上,叶婉清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渊哥,你这是喂猪呢?”
心疼小娘们儿不会照顾自己,戈渊一气之下买多了,他自己也知道,但他坚决不承认:“……我能吃完!”
“这就是喂猪啊。”
戈渊:“……”
“对了,刚才我隔壁摊主问你是不是我对象,我都没好意思说是。渊哥,你都亲我好多次了,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呀?”
“不早就是了?”戈渊才吃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名分的人了!
“可你没跟我表白啊,你要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处对象,我答应了才行。”
“……”戈渊想了想,竟然无言以对。
他想到要这么正式建立关系,一张脸都臊红了,憋了半天突地朝叶婉清伸出手,粗声粗气地道:“你要愿意跟我处对象,手就给我牵一下!”
叶婉清就是想逗一逗大男人,终于等到这句,连忙问出送命题:“我要不给牵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