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家牌子,”大副替船员们辩解了一句:“他们除了保质期长以外就没什么优点了,什么品种都是一个味道。”
“很好。”船长回答道:“那么从今天开始,飞船上限量供应营养液,每人每天只有三管。”
“吃不饱的时候,就没有心思琢磨口味的问题了。”他看了一眼大副:“嗯?”
大副被那道犀利的目光盯着,似乎能被他透过血肉看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咽了一下口水,示弱的回答道:“是,您说的对。
原灵均拔了一堆草做手工,他用草茎编了一个大角、一个二角、一个三角、精卫和自己,然后将牛羊、小人和小鸟固定在一个圆圆的大草球上,满意地看着这幸福快乐的一家。
这个球被他送给了圆圆。
长右终于醒来了,想挠挠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原灵均用草绳绑在了脖子上,像是个重度伤残患者。
它眼巴巴地盯着那个球,想在上面找出自己来。
“精卫。”精卫幸灾乐祸地啼叫了一声:“别想了,人民的队伍里是没有纵水犯的,你先好好改造再说吧。”
“哎呦呦喂~~~”长右丧气地抽噎了一声,伤心地低下了头。
等到恒星升到天空正中的时候,大乌龟终于露出了眼睛和鼻孔,它温和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飞鸟一样尖尖的嘴巴张开,敦厚地开口道:“嗨——,你——们——好——啊——”
原灵均:“……”
他看了一眼脚下肆虐的洪水,蹲下身,直视大乌龟:“我们一点儿也不好。”
大乌龟的鼻子动了动:“我——好——像——闻——到——洪——水——的——气——味——”
“对。”精卫叼起一根草,挠了挠大乌龟的鼻子:“特别大的洪水,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被淹啦!”
“好——吧——”旋龟敦厚地笑了笑,发出一道锯木头般的笑声,它两只尖利的前爪“哗啦”一声伸出书页,紧紧抓住地面,然后整个身体缓慢地从山海经里挪动了出来。
“哎——呦——,太——沉——啦——”旋龟背着厚重的灰黑色龟壳,感叹道。
原灵均:“……”
“精卫!”
精卫是个急性子,在旋龟现身的瞬间就一个俯冲,尖嘴啄向旋龟背部。
“哎,别……”原灵均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她已经从灰黑色的龟甲上啄下来一小块黑色碎片,“啪嗒”一下扔到了水里。
原灵均:“……”
大家都是《山海经》里出来的,何必互相伤害呢?
他转过眼去看旋龟的反应,大乌龟不愧是个老实龟,被精卫这么啄也不生气,注意到原灵均的目光,还好脾气地冲他笑了笑:“谢——谢——,舒——服——多——啦——”
原灵均:“……”
好吧,你注意别被啄秃了就好。
也是奇怪,那一小块龟甲落到洪水中后,没有像普通的土壤一样被水冲走,而是迅速扩大,拦住了汹涌的水流,没一会儿就化作了一堵上百米高的土墙,坚定地拦在了洪水中央。
“咦?”圆圆道:“这些土好像有些奇怪?”
精卫拍拍翅膀飞回来,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哼”了一声,昂着头道:“当然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土,这些都是大禹当年治水没有用完的息壤。”
“息壤?”原灵均闻言吃了一惊,连忙转过头去仔细观察旋龟的背部。
果然,乌龟壳最表面一层灰黑色的泥壳被精卫啄掉后,露出了隐藏在下方的灰绿色龟甲,龟甲上交织的纹路形成一幅独特而瑰丽的图案,让人多看片刻便觉得有些晕眩。
只是这些奇异花纹的面积太小,一时间让人看不太清楚。
“这是……”原灵均这几天什么不科学的事情都见识过了,科学世界观早就崩塌得不像什么,因此他大胆猜测,积极求证道:“河图洛书?”
“不——是——”旋龟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慢吞吞道。
原灵均:“……”
不是你骄傲什么?
防盗, 看不到正文是订阅比例太低,请补订前面章节 一只白猿骑在四角牛的头上,抱着它的大角,手搭凉棚向远处望了望, 发出“哎呦哎呦”的叫声。
“船长。”大副寇森将探测机器人送出排风口, 首先确定了这颗星球上的大气适合人类生存, 随即控制着机器人去不远处检测土壤和水质。
他望着头戴黑色翻边大檐帽的船长,忧心忡忡道:“情况有些不对。”
船长并未反驳,他的一只手套被摘掉, 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左手,机械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颗星球和一个星期前不同了。”他道。
覆盖大半个星球的海水如同潮汐般褪去,只留下上万公里见方的清澈水域,土壤也变得更加肥沃, 青草茂盛, 牛羊成群。
就像是这颗星球在短短几周的时间内跨过了漫长的生命演化过程, 一下子变得“活”了起来。
“气候适宜, 水质优良,空气质量优。”外出探测的机器人生成了检测报告:“达到联盟规定的宜居标准, 允许外出。”
船长和大副对视了一眼, 对飞船的智能系统“鹦鹉”道:“打开2号舱门。”
“是。”鹦鹉回答:“祝您好运,尊敬的先生们。”
·
长右骑在三角的背上, 盯着远处那个从天而降的铁疙瘩看了很久。
直到它以为里面不会再有动静的时候, 铁疙瘩的表面突然微微一动, 划开了一道门,随后——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从飞船降下的舷梯里面挤挤挨挨地,吵吵闹闹地,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一群活泼的小黄鸡。
嫩黄色的绒毛,浅红色的嘴巴,小黄鸡们被关在飞船底舱三个月,差点闷出了抑郁症,一看到阳光,便挥舞着翅膀,连蹦带跳地四散开来。
然后,它们开始低头啄草,抓虫子(→没抓到),吃石子儿,吃一切能吃的东西。
就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大角二角三角:“……”
——啊,我的草。
“咩!”
“哞!”
“嘎!”
它们愤怒地低下头,弓起身,露出了锋利的尖角。
哪里来的外来户,一点道理都不懂,敢吃主人亲手给我种的草?!
比它们更愤怒的是精卫。
事情发生时,精卫正兢兢业业地从西边一座石子儿山上抓起小石子儿,飞向东边填海,这是她的晨间娱乐活动。
然后——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一大群小黄鸡过境,它们埋头欢快地地啄啄啄,石子儿山瞬间秃了一层。
精卫要疯了。
她俯冲而下,尖叫一声“精卫!”抓起啄得最欢的那只小黄鸡就要拿它去祭天……不,填海。
“捕捉到不明鸟类。”智能系统“鹦鹉”道。
“瞄准,发射。”
飞船中的船长冷静地吩咐船员,架设在舱口的激光炮发出一声尖鸣,红色的光弹拖着长长的尾焰,迅若雷霆地对准精卫飞去。
尽管精卫及时地侧了一下身,翅膀上的羽毛还是烧焦了一点点。
“精卫!”
她回头看了一眼,侧身绕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翅膀上燃起红蓝两色的光焰,用比刚才那道激光炮更快的速度向着羽毛山的方向冲去。
旋龟本来正趴在岸边晒太阳,被精卫的叫声吵醒,混混沌沌地伸出头,问她:“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