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98章 宫中变化

其实这一点问题不大,如果李定宸是个经验丰富的骑手,能够控制好自己的马,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越罗一看他越忙越乱,坐在马上摇摇欲坠的模样,便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刻也绝不知道当如何驭马。

此刻这情形,地上的人被撞到踩到反而成了小事,若是让他就这么在皇宫内跑马,只怕明日御史台的奏折又要堆满太平宫了。更有甚者,若皇帝坠马受伤,在场所有人只怕都脱不得干系。丢了差事事小,丢了性命才是大事。

纵马疾驰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就能拉近。

不待越罗考虑清楚,李定宸已经骑着踏雪从她身前经过。

那一瞬间,越罗觉得自己脑海中似乎想了许多,但又仿佛一片空白,她伸手抓住了李定宸手中的缰绳,竟是连马镫都没用,就在飞驰之间,纵身上了马!

来宝有些不安的跪在地上。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这几年来,他当着殿中省的差,实际上做着整个后宫的主,陛下和两宫面前无需叩拜,朝臣见了都要避让三分,称一声“大总管”,真正是风光荣耀无限。

然而此时此刻,跪在这里,来宝才发现,自己所以为的身份地位,实则并没有那么牢靠。

内侍和朝臣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朝臣多以科举晋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与皇权分庭抗礼,纵然是皇帝也不能随意处置,而内侍却是荣辱皆系于一人之手。

甚至他对皇宫的掌控,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严密。

来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躬身立于赵太后身侧的张德,咬着牙想,若自家见弃于两宫,只怕宫中有的是迫不及待要踩着自己上位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是什么下场。

这个念头让来宝背上一阵发寒,越发将身子匍匐下去,“奴婢知罪,请两位娘娘责罚。”

他紧赶慢赶入宫,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让两宫先得了消息,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辩解,只能见机行事了。

“来宝,”片刻后,江太后沉声开口,“你是世宗皇帝都夸赞过的聪明稳重,哀家和赵姐姐这才将陛下托付给你,你便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娘娘息怒!此事是奴婢失察之过,愧对两位娘娘的信任,娘娘如何责罚奴婢都没有二话,只求娘娘莫为了奴婢的错处气坏身子。”来宝掐了一把手心,带着哭腔道。

“责罚?”江太后闻言冷笑,“哀家怎么敢罚你!你在外头行事无忌,坏的却是陛下的名声,你让哀家如何罚你!”

来宝心下咯噔一声,暗叫不妙。江太后旁的事情上都可通融,只一颗心扑在陛下身上,如今出了这件事,罪己诏都下了,岂是自己能够含混过去的?

而且,张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回到了宫中,这一次的事,有他从中作梗,只怕不会让自己轻易脱罪。

本文独家发表晋-江, 保护原创, 支持正版,从我做起。

偏偏是这一桩, 让人再没话说。

即便都猜到他并非真心批阅奏折,不过借此不往长安宫去, 但谁都不能将之点出来。

陛下上进了,这是内外都想看见的好事。

皇帝不到长安宫来安置, 越罗作为备受瞩目的当事人,其实并没有众人想的那样惶恐。这三天李定宸真真假假的批着奏折, 做出一副忙碌的模样,但越罗却是实打实的忙。

第一桩就是要接见内外命妇。

大秦立国百多年, 宗室自然也是开枝散叶, 人口众多。本朝并无分封之制, 宗室分别聚居于四京之中, 无诏不得随意离开。这一回皇帝大婚, 宗室按例要入京朝觐, 而宗室女眷自然也要入宫拜见越罗这位新封的皇后。而七品以上在京勋贵和朝官们的女眷, 也要进宫入谒。

因为人着实太多,偌大个长安宫都坐不下,因此这一次召见分了三批。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但越罗却要按品大妆,插戴全套头面, 穿着厚重闷热的皇后朝服, 始终端坐于主位上, 彰显皇室威严。

一天下来,比大婚时还累些。

李定宸不来过夜,说实话越罗是松了一口气的。

第二日,又需召见内侍省和六宫局管事的。皇后主理六宫,两宫太后也都没有抓权的意思,事情尽数移交了过来。虽然身边还有女官帮衬,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按照旧例来做,但毕竟刚开始接触,越罗肩上的压力还是很大。

余者如梳理宫中种种关系,查验库房,交接钥匙……

待得这一系列的事情忙下来,越罗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皇帝究竟在做些什么?

若不是早上问安时两宫太后都不着痕迹的提点了一番,安抚之余又暗示她该拿出手段来拴住皇帝,她都险些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个人。她入宫是来做皇后的,皇后的本职不是管理后宫,而是侍奉皇帝。

既然两宫开了口,越罗就不好什么都不做了。

回到长安宫,她便吩咐小福,“去打探一下,陛下现下在做什么?”

然后才继续领着人继续清点库房。宫中的大库房,一应东西都是有数的,增减也都按例,这几日已经理清楚了。倒是越罗自己的私库,除了礼部准备的嫁妆之外,两宫和皇帝的赏赐,以及各处献上的东西,林林总总竟也有不少,须得登记造册、清点入库。

越罗身边也好,李定宸身边也好,人虽然多,但可称作心腹的却几乎没有,都是由两宫来安排。因而在她们的授意下,打探消息的事进行得很顺利,没多久小福就回来了。

“说是今儿不批折子,往西苑去了。”

李定宸一开始倒并不仅是做个样子,而是真的有心于朝政。奈何这件事他自己有心是没用的,大部分奏折根本不会送到他这里来,或是送来的时候事情早就定下甚至已经在执行了。耐着性子看了两日,便开始觉得无趣。

他这时才终于咂摸出一点味儿来。

原来大婚之后,除了长安宫中多住了一个人,别的与从前好像也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