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意赅干净利落,还带着点“坑”的味道。
在琴酒对着手机发愣时,赤井秀一脸色一沉,忙揽住少年肩膀将他扶起,头也不抬地道:“我要送他到医院,今天就暂时放过你。我们的恩怨,来日再算。”
说完,他背起少年,大步流星地往公园外走。
“……等等!”琴酒与少年同时开口,前者语调铿锵,后者虚弱无力,但字里行间蕴含的阻拦意味却是一样清晰。
“我的伤……医院治不了……咳咳。”少年说不了两句话便接着咳嗽,肺部缩紧带来的痛楚和窒息令他面色发白,无比痛苦。
也对,他是被企鹅大王所伤,估计又与魔法有关,医院只负责纯科学领域,还真治不了他。
赤井秀一眉头紧皱,小心翼翼放下少年,扶着他脑袋让他靠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目光转向同样阻拦自己的琴酒。
再度四目相对,这次,他们的态度都自然许多。
“我来试试。”拨开碍事的长长刘海,琴酒很快想到了办法,褪下腕上的红绳,简单粗暴按在少年胸口。
“你干什么?”赤井秀一下意识挡了挡,眉头不悦地皱得更紧。
“别妨碍我。”对待宿敌,琴酒的态度一贯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冷脸挥开他的手,把红绳贴住少年用手抓着的地方。
说来也怪,那红绳刚放上去,便吐出柔和的金色光环,慢慢将少年围拢当中。他“哇”地吐出一大口冒着热气的黑红色瘀血,胸前也现出一团猩红的污渍般的阴影。
“按住他。”
琴酒话音未落,赤井秀一便立刻条件反射抱紧了少年颤抖的身体,将他尚未酝酿成功的挣扎锁死在自己怀里,配合得极其默契。
可惜琴酒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默契,他甚至没时间去感慨宿敌之间坑爹的默契,正不停移动着红绳,想把那团阴影从少年体内逼出。于是,偌大公园中,便出现了以下这一幕神奇的场景。
fbi的王牌搂着身穿道服的少年,黑衣组织前犯罪四天王之首则拿着根红绳手链在他胸前转来转去……
画美不看。
路人情愿当小聋瞎。
那团阴影固执地在少年体内转动,四处冲撞,散发出人性化的恐惧和焦虑,每次撞上红绳发出的金光都会飞快退缩,可就是不愿意离开少年的身体。
琴酒追得快狂躁了,无论怎么逼迫,那团阴影依然说不走就不走,仿佛在少年体内扎根了一般。汗水大滴大滴从鬓边滑下,他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耐烦。
正当他忍无可忍,想召唤“97号”的力量给它一记狠的时,赤井秀一看不下去了,眉梢微挑提示道:“会不会是红绳的金光封锁了它的退路,让它冲不出去?”
“……”琴酒眸光微变,尴尬而无奈,面上却撑着若无其事的表情:“你说得有理。”
然后把红绳稍微移开了一点。
就在红绳从少年胸口移开的刹那,那团阴影涌动着如强烈的获新生的情绪,从少年心口处蹿了出来,并以雷霆之势向琴酒怒气冲冲呼啸而去,似乎想让这个愚蠢的人类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它忘了红绳是属于琴酒的,把它从企鹅大王体内逼出的手套也是属于琴酒的。
面对阴影的来势汹汹,琴酒唇角一弯,笑容嘲弄讽刺。他的反击十分简单,就是“啪啪”两巴掌扇过去,一巴掌扇懵了阴影,一巴掌把它抽飞。直直撞向少年,又被红绳的力量弹开,一头扎进少年头部的帽子,连帽带阴影一块儿甩出六七米。
附身?
翠绿的帽子静静躺在地上,被琴酒和赤井秀一和善的眼神洗礼着,前者甚至举起了红绳,做好阴影一脱离帽子,就给它致命一击的准备。
良久,帽子一动不动。
宿敌二人组:盯——
依然不动。
盯——
还是不动。
盯——
如此装死与反装死近十分钟,有灵智可惜头脑简单的阴影宣布败下阵来,控制着绿帽子抖了抖,在沙地上划出几个字:不得捕杀珍稀生物,包括精怪。
琴酒凤眸一眯,将红绳戴回手上,认真而又严肃地向赤井秀一问道:“绿帽子精在保护名单里吗?”
赤井秀一“噗”地一下笑出声。
那么,赤井秀一和企鹅大王发生了什么故事呢?
这就要从琴酒给他打的那个电话说起了。
那次通话后,赤井秀一花了点时间重整三观,然后把琴酒的号码发给同在日本的另一个fbi成员,请他帮忙调查这个号码的所在地。
当然了,身为组织王牌,琴酒用的号码肯定不像某国间谍那么土鳖,尤其这个号码还是他的私人专线,自然经过多重加密,饶是以那位成员的高超技术,也用了两天才破解出号码最后出现的地点。至于所在地,此题超纲,建议换题。
而让fbi技术员绞尽脑汁才查出的地点,就是友枝町公园。
事实上,查不到号码地址并不是因为这个技术员不够出色,而是它提前被宇减基黑科技保护起来了。
高维宇宙的科技远超地球,那技术员能查出号码最后出现地,都是多亏那时琴酒还未正式加入宇减基,否则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破解加密后,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空号”。
这也是宇减基给琴酒的福利之一,虽然他自己不知道。
言归正传。按照技术员提供的地址,赤井秀一来到了友枝町公园,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新闻上见过这里,那时公园里一片狼藉,很多娱乐设施或被推翻或被移位,虽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看起来更像是恶作剧,但依然引起了不少恐慌。
不过现在,经过重新打扫整理,公园又恢复成以往的洁净端整。
赤井秀一来到友枝町时,正值人们上班上课的忙碌时间,所以公园里空无一人。各种娱乐设施各归其位,安静迎接他这位不速之客,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提醒最大的企鹅大王滑梯。
在公园里转了一圈,赤井秀一几乎把所有设施都检查了好几遍,恨不得将它们拆成零件细细研究,找出琴酒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别说他无法从这些被修理过的设施里压根儿看不出什么,即使真的有那天琴酒跟魔法卡牌“搏斗”的痕迹,他也难以从中推测出真相。或者说,他推测出来了自己也不信。
铁杆唯物主义者的悲剧。
将公园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很遗憾,赤井秀一毛都没找着一根,倒是接受了两个路过的老太太看傻狍子的眼神洗礼,郁闷得忍不住想来根烟冷静冷静。
他叹了口气,倚在身旁的企鹅大王上,掏出许久没碰的香烟,从盒里敲出一根来叼在嘴里——这个动作与琴酒如出一辙,是他当时在组织卧底时,不知不觉被其传染的。但离开组织后,他便一直没怎么再抽烟。
烟盒塞回口袋,赤井秀一伸手从胸口兜里取出个略显陈旧的打火机,正要点烟,企鹅大王突然剧烈颤抖了几下,一股巨力在颤动中轰然爆发,结结实实将他推了出去。
打火机和香烟一齐落地,滚到角落。
敌袭!
踉跄数步,赤井秀一右腿卡进沙子稳定身体,顺势旋身看向身后,目光凌厉而充满杀气,在生死之间闯荡多年的凶悍无畏化为强势气场,顶住空气中无形的波动。
然而,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周身的凛然气势顿时尽数化为懵逼。
什、什么操作?
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无妄之灾的企鹅大王,此时再度摊上了大事。一股奇异而磅礴的力量注入它庞大的躯壳中,将它催化成伪生命,并在它模糊的神智里灌进暴虐的怒气。
黝黑眼瞳闪了闪,亮起猩红光芒。它的身体飞快褪去滑梯结构,僵硬的双腿动了动,冰冷目光转向目瞪口呆的赤井秀一,如血的眸色仿佛蕴含滔天血海,令人望之生畏。
突破宇宙设定的生物
科学家们的末日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企鹅大王举起短短的“手”,张口一声咆哮——
狂风大作,赤井秀一飞了起来。
忍下涌到嘴边的惊叹词,他在腾空的瞬间眼疾手快扒住了旁边的跷跷板。上身紧贴被吹得缓缓移动,嘎吱作响的跷跷板,下半身横扬在半空,他艰难地固定着身体,感觉浑身肌肉都让这阵妖风呼移了位,一开口就会不受控制地发出“吱吱吱”的怪声。
更糟糕的是,企鹅大王一边咆哮,一边迈开沉重的脚步,地动山摇地朝他走了过来。
莫非他今天会被一个滑梯弄死?
不,为什么他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奇幻设定啊!
赤井秀一的内心波涛汹涌,一万句骂人的话涌到唇边,又被风堵了回去。企鹅大王越走越近,口中的低吼也愈发急促,他紧扒着的跷跷板有大半已经陷入开裂的地面,而裂缝正在逐渐扩大。
咬咬牙,他不想坐以待毙,用尽全身力气拔出口袋里的手枪,试图来一场蚍蜉撼树的壮举——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不太可能成功的同归于尽。
天知道物理攻击对变异的塑料生物有没有用。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正劈中企鹅大王头顶的王冠,止住它的脚步,也接了赤井秀一的燃眉之急。
他差点热泪盈眶:既是为自己得救,也是为即将逝去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