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你这么天然香的女孩,还用这些,多此一举了。”说着从她手中拿过木匣,道,“你叔父问起来,就说这香我拿走用了。”
说罢,对她笑了笑,转而离去。
杨玉环手中拿着那手帕,刚迈出一步,想张口喊住她,就听李瑾月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道:
“那手帕送你了,做个证据。”
话音刚落,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杨玉环低头,展开那手帕,就见角落里,银丝线绣着李瑾月的名字。
她缓缓攥紧了那手帕。
那天晚上,沈缙依着沈绥的意思,去寻杨玄珪商议明日去拜访弘农杨氏的事宜。蓝鸲推着她刚到杨玄珪的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责骂声:
“我让你问沈府管事讨一盒香来,你倒好,把香给丢了,你说说你还能有什么用?你就拴在我身上吧,我看,你是存心想把我给气死!”
沈缙皱了皱眉,示意蓝鸲敲门,蓝鸲照办,这才打断了其内的责骂声。不多时,杨玉环红着一双眼走了出来,和沈缙蓝鸲打了个照面,匆匆行礼,便回自己屋里了。沈缙这才入屋内,与杨玄珪商议拜访一事。此前,杨玄珪已经听闻沈绥要送他去弘农杨氏的事了,他很开心,挖空心思想要讨好弘农杨氏。这要香一事,也是因为他要拜访的那位杨慎衿杨三郎是出了名的好熏香。
只是,这从沈家要香去讨好别人,未免做得也太不地道了,让沈缙心中很是鄙夷。而且,这种事杨玄珪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做,竟差遣自己的小侄女去要,真是无耻到一定境界了。
身为乐坊乐师,杨玄珪与人打交道的功夫还是一流的,隔日,沈缙与他的弘农杨氏一行十分顺利,他虽人品不怎么样,但那一手琵琶弹得是真好。杨慎衿很看好他,当下收他做府中乐师。沈缙则旁敲侧击,将含嘉仓一事与杨慎衿提了提,杨慎衿也是个妙人,闻弦歌知雅意,当下默允了此事。
沈缙回来后与沈绥谈起此事,沈绥笑道:
“杨慎衿对含嘉仓早就有所垂涎,不然以他那清高孤傲的个性,我怎么能将杨玄珪塞到他身边?”
【阿姊,接下来如何?】沈缙问。今天她去杨府,其实还是很不自在的。她是商人,虽早已习惯应酬,但杨玄珪此人她实在是看不起,多在一起半刻,都浑身难受,她难受了一天,回来后一直臭着脸,怨怪阿姊给了她一个苦差事。
“你卯卯姐那里的徐先生很会挑人,找了台院的侍御史王义忠,弹劾奏表已经写好了,就等明日上奏圣人,弹劾贺兰易雄。弹劾成功后,你卯卯姐差不多就可以将杨玉环领走了。”
【领走?杨玉环去了公主府,做侍女?】沈缙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绥笑了。
沈缙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姐姐。
“杨玉环,这小姑娘可不简单啊。”沈绥的笑意敛去,眼中隐有忧色。
不过很快,她就又笑了,道:
“你阿姊我啊,最近啥事都不想考虑,我就等着将莲婢迎进门。”
沈缙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沈绥道:【阿姊,你这叫相思丧志、见色忘义!】
“小丫头,你皮痒了吧!”
姐妹俩顿时闹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别急,婚总会结的,也就最近几章的事了,我总得把之前的事铺垫好。
李瑾月再来时, 是五月初二, 距离沈绥大婚还有六日的时间。那天她来时, 依旧是黄昏时分,独身一人,手中提着两坛酒, 还有两只烤得焦黄脆嫩的鸡。
她来后,便与沈绥坐于檐廊下,一人斟上一盏酒,拿刀割了鸡肉吃, 边吃边聊。本来她是想带羊腿来的, 她在军队这些年, 烤肉的手艺大涨,尤其烤牛羊肉,那叫一绝。奈何沈绥身上有伤, 尚未好透, 不能吃羊肉这类会发的食物。
她带的酒也是香醇的好酒, 喝完不上头, 也不影响伤口。
她说:
“伯昭, 这便是我送与你的新婚之礼了,不嫌寒酸吧。”
“哪里, 再没如此情真意切的礼物了。”沈绥笑着说完, 便吃了一大口香酥的鸡肉,她忌口了这么许多天,嘴里淡得发疯, 正渴望能有些好吃的磨磨牙呢,李瑾月就送来了,这不啻于雪中送炭。
新婚礼,心意到了就行,李瑾月不送那些宝贝物什,只送食物,也有她的考虑。毕竟之前经历过一段难堪的情感,到现在也不算完全消解了,想起这事,心里还有淡淡的尴尬。送个东西给人家纪念,睹物思人,这不膈应吗?还不如送点吃的,吃下肚了,就全忘了,还开心。
“等你们大婚那日,我再烤一头全猪送去。那就不是送给你的了,是送给莲婢的。”李瑾月笑着咬了一口鸡腿。
“哎,我和她怎的如此差别待遇啊。”沈绥故意打趣她。
李瑾月道:“因为你讨人嫌,她讨人喜。”
沈绥差点没把手里的鸡骨头砸到她头上,不过转念又想,她便嘿嘿一笑道:
“莲婢大婚,你却送她一头猪,你安得什么心?莫不是皮痒了的,等莲婢找你算账?”
“哈哈哈哈哈……”李瑾月大笑,“你们还别嫌弃,到时候保管将舌头都吞下肚。”
“嗯,这倒有可能。”沈绥觉得她这烤鸡做得真不错,是有功夫的。
“哎,不扯这些,先谈正事,杨氏叔姪那事,你打算怎么做?”馈酢酹月问。
“你要做的就很简单,找一个你信得过的臣子,性格要刚正秉直的,请他喝酒,谈一谈贺兰易雄干得那点事,最好煽动一下那人的情绪,请他写下弹劾奏章,弹劾贺兰易雄难当含嘉仓大任,再举荐杨家三郎杨慎衿。这件事你可以不必直接出面,让徐先生找人去谈便可。我这些日子,会找人带杨玄珪去拜访一趟弘农郡公府,见一见三郎杨慎衿。此外,我会发动我的兄弟们在坊间制造些舆论,贺兰家本就声名极差,到时事便可成。”
李瑾月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即她问:
“你有人可以出入弘农郡公府?”
“嗯,我家琴奴就与杨三郎交好,杨三郎最爱听她抚琴。这件事,你我便都不需要出面,这是最好的。”
李瑾月道:“好,我懂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这件事便算谈妥了。
酒足饭饱,李瑾月还得继续赶去皇城守夜当值,沈绥就问她:
“那圣杯长得甚么模样?”
“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个金杯,嵌了几块宝石。”李瑾月的口气很不屑,她为了这个破杯子,已经被折腾大半个月了。
沈绥笑了,道:
“公主,你可知为何那些拂菻人将那破杯子当宝贝?”
李瑾月一听这个,来了兴趣,道:
“你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