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昭义兄真是不懂女人心。”张若菡闻言薄怒,嗔了她一眼。只此一句,沈绥就明白了,张若菡是故意的,好吧,她开心就好。
“惭愧,是某愚笨了。”沈绥一揖告罪。
夜色已然不早,沈绥提议送张若菡回屋休息。二人便离开后院,向将军府安排的客厢行去。这一路沉默,二人都没说话。
沈绥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今晚简直做梦一般,她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和莲婢姐姐义结金兰了,自己还莫名其妙地成了莲婢姐姐的“义兄”,还好不是“表兄”,这可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又哭笑不得。
张若菡沉默,却好像在思考某些事情,一路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藏在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着,这暴露了她此刻略有紧张的情绪。
二人在张若菡房门口站定话别。
“若菡义妹早些歇了罢,明日路程紧凑,或许会更劳累。”
“若菡明白,伯昭义兄今夜多饮了酒,明日起身或许会头疼。最好让仆从熬好醒酒汤,喝了再睡。还有,划伤的手指,要注意清洗包扎。”
沈绥闻言,下意识将手藏在了背后,然而现在藏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张若菡抬眸笑看她,沈绥脸上泛红,道:
“愚兄明白了。”
接着沈绥拱手告辞:“义妹夜安,明日见。”
张若菡回礼:“义兄夜安。”
沈绥转身欲走,却不防突然被张若菡喊住:
“伯昭义兄且慢,若菡还有一问,望义兄解惑。”
沈绥转身,就听张若菡问道:
“伯昭义兄怎知,若菡年龄比较大?”说罢,她就紧紧盯着沈绥。
然而沈绥面上并没有显露出张若菡预料中的慌张,只见她忽而轻飘飘一笑,道:
“这世上,尚未有愚兄不知之秘。若有,也迟早要被查清。”说罢,微微颔首,沈绥转身,大跨步离去。
张若菡立在原地,颦蹙秀眉,目送她俊秀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她最后这一句答话,彻底出乎了张若菡的意料。一整晚,都是张若菡占据优势,却没想到最后,却被沈绥反将一军。
张若菡轻轻推开房门,转身掩上门扉。她缓缓背靠门扉,只觉心跳鼓动得异常激烈,心口已经忍耐得有些发疼。轻轻抬手,按住胸口,黑暗中,她深深舒了一口气。
今晚,她大概做了自出生以来,最为大胆放荡之事。
“赤糸,原谅我。”她轻声呢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生不同腹,死愿同穴,莲婢啊……
一整章的对手戏,看得很爽吧,下章开始要正经进入第二卷的案情了。
沈绥陷入尴尬无言的状态, 明知这是张若菡在故意钓她,却偏偏不争气, 脸红心跳难以抑制。天知道表哥表妹, 再加个情人,这等桥段究竟有多么的暧昧。沈绥不是别人, 她正是赤糸啊!听着自己的心上人突然把自己和她塞入表哥表妹的角色扮演之中, 顿时,一种禁忌香艳的气息铺面而来。张若菡那清寒的语调,说着“情人”这个词,那种钩人的感觉, 比妖艳的烟花女子说出口来,不知多了多少倍的诱惑力。
沈绥再度后退半步,清了清嗓子,道:
“咳, 请张三娘子自重, 绥无意知晓此事,三娘子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 谈及此等闺私,实在不妥。”
张若菡唇角的笑意泛寒,眼里的光芒却愈发明亮。只听她道:
“沈司直可是觉得若菡不守妇道女德, 乃是乱性之人?”
沈绥惶恐,拱手施礼,道:
“请三娘子千万莫要误会,绥并无此意。”
“那么, 为何沈司直在听闻赤糸表哥是我情人时,会这般面红耳赤?莫不是因气怒而赤面?”张若菡挑眉看她,眸光渐冷。
沈绥稳了稳,答道:“绥面皮薄,尚未婚娶,听闻此等闺私之事,确有些尴尬,因而面红。绥只是认为,此事确实是三娘子的,不当告知于外人。”
“外人……”张若菡重复念了一遍这个词,意味深长,“沈司直,当真是外人?”
沈绥抬头,面上泛起恳切的神色,道:
“张三娘子或许对某有些误判,某与三娘子早年间确实并不相识。”
“若菡不是问沈司直是否与我相识,我是在问,您是否与赤糸相识。”张若菡又一次追问道。
“某当真不识得此人。”沈绥再度强调。
张若菡终于沉默,不再发话。沈绥有些气息不稳,胸腔鼓动。垂着眸子,依旧不敢看她。此时此刻她面上烧得火热,只想要落荒而逃。这一番对话,堪比公堂之上审讯犯人,只不过角色调换,她成了被审讯的那个人。你来我往斗了好几个回合,莲婢给她下了好几个陷阱,幸亏她机灵,全都躲开了。即便如此,也出了一身的冷汗,酒已经彻底醒了。
“沈司直……你可知,我那可怜的表哥,早在十数年前,就已失踪了。你说,她现在还活着吗?”半晌,张若菡的声音幽幽响起。
沈绥张了张口,最后心一横,道:“请张三娘子节哀,以绥这许多年的办案经验,十数年前就失踪之人,多半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她想以此话刺激一下张若菡,让她尽早断了念想,放弃寻找赤糸。
“是吗?”张若菡的回答却让沈绥摸不着头脑,无论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都透着一股游离,仿佛根本不在意所谓“表哥”究竟是死是活。只听她话锋一转,忽而道:
“这么多年了,若菡也心想,她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然后她看着沈绥,面上泛起笑容,道,“若菡瞧着沈司直亲厚,沈司直若不介意,若菡想与沈司直结为义兄妹,不知沈司直意下如何?”
沈绥暗道糟糕,此番她是该拒绝还是应下?拒绝也未免太过不通人情,可答应下来,可不就真成了“兄妹”了,这简直后患无穷啊!
正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张若菡又紧逼一步:
“这不过是若菡一厢情愿,聊慰一番相思之苦。若沈司直不愿,若菡不逼迫。怕是,沈司直已然厌恶若菡了罢。”
沈绥一咬牙,拱手道:
“三娘子万万不要这般想,承蒙三娘子看重,若我沈绥有能帮忙之处,请尽管开口。”她这回答避重就轻,只说相帮之友人之谊,却未提结义之事。
“这么说,沈司直是答应了?”然而张若菡不吃她这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