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雄知道。
是的,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知道”与“理解”之间,存在了太大的沟壑,想要跨越这一距离实为不易。
埃利克没耽误几秒就跟了上来。
仿若无事发生,几瞬之前的糟心事全都凝结成冰,又被莹白一层冰面再往上覆盖。
齐木楠雄想,他甚至没再询问自己,他们的目的地到底是何处。
但是。
超能力者第三次这般不是滋味。
现在不是多问第一次和第二次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因为,超能力者的心中,同样涌动着不比银发少年要弱的极大的——愤怒!
“光亮”不过咫尺。
走在最前的齐木楠雄停下脚步,只对少年说了一句话:
“真相,就在前方。”
埃利克毫不犹豫地踏入进去。
——哐!
——哐哐!
当他的鞋底印在外面坚固石板之上的那一刻,无数道白炽灯光陡然亮起,光柱直射下来,几近让不知情者的双眼融化。
白到洁净的光芒,在地表之上,是纯洁和光明的象征。
沐浴在如此明亮的光芒中,银发少年的身影似也变得圣洁起来,不被半点污秽所染。
可在所谓的“圣洁”的四周。
——再多的光芒也无法将浓入骨髓的黑暗驱散。
——再大的怒吼也无法将居高临下的笑声盖过。
上方还在打灯过来,死寂已久的地底仿若一瞬间复苏,多出了无数比蚊子嗡嗡还要烦人的“噪音”。
“……”
埃利克在嚣张白光的直射下微微眯眼,但这并非是因为被光线所逼退。
他缓慢地,缓慢地环视四周。
一切都明了了。
目前身处之地,是巨塔中心的圆形镂空处。
每隔数百米的深度,就会出现一块完整的分割,上下隔断,组成单独的密闭空间。
而这块巨大的隔板,就是此时,他所站立的“舞台”。
紧贴着镂空的墙壁,面上能够看到一层又一层透明的巨大玻璃。
是“玻璃”,也是特等观众席的“窗”。
有无数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窗”后,看不清影子,也听不清声音。
无所谓。
根本不重要。
只需要确定,笑声——是从那些地方传出来的,就·足·够·了。
“哈哈,开始了,快开始吧!”
“尊敬的公爵阁下都等得不耐烦了,太慢了,赶紧开始!”
“啧,是什么人在大喊大叫?没有耐心的野兽,太过着急,只会把表演弄得毫无美感。哦呀?今天送来的‘饲料’,还真是……呵呵。”
很吵。
被贪婪扭曲种种颜色污浊的人类的眼睛,仿佛独立了出来,一个个独立地在虚无空间内填充。
“他们”就坐在上方,安然地俯视着,冷漠地嬉笑着。
即使身穿华美礼服,装束一丝不苟,手持红酒杯,优雅而高贵……集这无数特点于一身,也无法改变那一个事实!
“喂,你们。”
无法被盖过的欢笑交谈声被另一道冷漠之声强行覆盖。
“知道我面前的丑八怪是什么东西,没错吧。”
杂音一旦戛然而止,就难以再复起。
这些身份尊贵之人皆在同一时间,变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鹅,瞠目结舌地望着不知何时攀爬到据说坚不可摧的屏障上的冰晶。
并且感受到,从手脚延伸至五脏六腑的麻木冰寒。
不能说话不要紧,或许能够从这些人只能为自己所知的心理活动中,捕获到顺势将他们压倒的惊惧:
‘发、发生了什么?护卫呢?卫兵呢?为什么我会动弹不得?我难道不是跟往常一样来到这里,满怀期待,准备看一个月才能等到一场的宠物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