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疆北因为要面圣,儿子托给好友陆之宣照看,陆之宣神经大条,让自家儿子领着骆琛卿一旁玩。
小孩有小孩的烦恼,京城里多少人家想将自己的小孩塞到陆知章门下,将来就算没考上状元榜眼探花,说起来也是太子太师名人大儒的弟子,官路上都好走些。
可就是绞尽脑汁都挤不上去啊。
这样一来骆苏就很扎眼了。
苏陌远远就看见一文人领着一群人围在在骆苏面前,大人小孩都有,骆苏站得笔直,在正说着什么。
“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逼,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非,取而不贪……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
骆苏口齿清晰流畅,这段话大概意思就是说做人谦虚低调,不贪不怨,世事有先来后到,教人宠辱不惊不贪不怨的。
是那文人提头,让骆苏背这些咬文嚼字的古文,对一个四岁大的小孩来说,很难。
旁边陆之宣见二人来了,有些懊恼地朝骆疆北道,“孙公羊,这厮最是酸腐,十多年前就想拜在陆老门下读书,自己不成想送儿子孙浩,结果孙浩也没送进去,孙浩那小子霸道得很,我过来就见骆骆被打了,骆骆都没还手,孙孙子说小孩玩闹别在意,又说要考考他学问,正怼着呢。”
“孙怼怼也绝了,寻常就怼天怼地,前面冯大人要转运穿了条红底裤他都能在御前扯半天,这会儿连小孩都不放过,怼还怼不赢,真是笑死人了。”
苏陌见骆骆嘴角真破了,心里怒火蹭蹭往上冒,尽量平静了心情上前问道,“琛卿,怎么回事。”
苏陌才开口,孙公羊就接道,“你是哪家的夫人,怎不知道男女避席,脸不遮面就来这里了。”
三十岁上下,一把胡须捋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方脸,阔目,这样的长相其实很讨喜,因为看起来就义正言辞的非常面善正经。
御史嘛,口齿伶俐,能用嘴巴杀人。
骆疆北心情也不好,招手示意儿子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这话问的是孙公羊,但孙公羊就算是为了那点文人的气节,也不会退缩,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礼,站直了正气凛然回道,“小孩子间的玩闹,哥哥教弟弟说话做事,将军不必在意,下官倒是听说一桩趣闻,听说这是将军的儿子,只不知上过宗牌记过名不曾。”
周围不少文官武将,大多还有同僚风范,上来寒暄劝和,说今日是老将军寿宴,专心玩乐,其它牵扯就暂且不提罢。
孙公羊一脸我为国为民义不容辞。
武将这边立马就有人跳起来,“姓孙的,吃饱饭撑着没事干多读点书,免得学问还不如一小孩,贻笑大方,你这是记恨陆老不收你家儿子,公报私仇罢!说那么冠冕堂皇,你要不要脸!”
骆苏旁边一小孩还不停用胳膊肘拐他,笑嘻嘻让叫哥哥,满目都是得意,苏陌心里操了一声,“骆骆过来。”
那小孩硬拦住骆苏不让,“你别动,我阿爹正说话呢。”
孙公羊目带鄙夷,往左上一拱手,堂正响亮,“名不正言不顺,骆疆北身为大将军,不知端正言行,身有赐婚却和这妇人私下苟合,这孩子如何算得上骆将军的儿子,家风不正,言官闻风奏事,此等确凿事实都不让人说,不妨堵住下官的嘴——啊!”
苏陌忍无可忍,抬脚就将还叨叨叨的贱人一脚踹得撞上案几又跌在地上,上前一步,目光发寒,“他算不算骆疆北儿子我不知道,但他是我苏陌的儿子,你再给我叨叨一句试试。”
孙公羊往后跌,捂着肚子唉唉惨叫,撞在满是酒水的案几上,别人家熊孩子她不好教育,子不教父之过,踹你也是应该。
官场上都讲究个和气生财,哪怕私底下很得牙痒痒,也得面和心不和一团和气硬撑着,像苏陌这样直接爽快的还真没几个,场亭里静默了两个呼吸才有动静。
“哇!!”
“哇撒!”
“我滴天!”
“咳咳咳!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