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紫衣小姑娘,长相清秀,用丝帕拨了拨指甲,笑得不屑,“哪里混进来的村妇,你有请帖么,谁让你进来的。”
窃窃私语的都就多了起来,半是沉默看戏,半是唏嘘附和,苏陌要是个寻常脸皮的,指不定得被当场搞哭咯。
宁婉目光担忧,倒是云菲起身开口,“冯芸你给苏大夫道歉,是镇北王府请苏大夫来的,她是云菲的恩人。”
小姑娘大概并不常出头,这会儿挺直背站着,尾音带了些颤意,旁边云夫人不停给她使眼色,都快翻成青天白眼了,云菲也没坐下,小姑娘勇敢得很。
冯芸微微怔,似是没料到有人没眼色站出来帮腔,嗤声反驳,“恩什么人,她没收诊金么,你看她那没见过钱的模样,入门三千两,哪有一点医者的慈悲之心,奸商还差不多咯,你可别被骗了,再者她和大将军府有瓜葛,云菲你……”后头的话意犹未尽,云菲脸色刷地白了,两家仇怨大得很,帮了对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收了钱治不好病那才是奸商,不收钱治病救人那是活佛济公,抱歉她两者都不是。
任何不能带来好处的争吵都没有意义,何必浪费口舌,苏陌没理会,思忖着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最好能一刀切。
宁姝坐在上首开口了,“掌嘴。”
冯芸有些得意地看着云菲和苏陌,脸上那种笑苏陌也很能理解,就像她刚就业那会儿,当小蝼罗替领导解决了一些技术上的难关,得到表扬时的暗自激动,十分狗腿子。
“云菲公主叫你呢,你放心,这都不是外人——”
宁姝又开始说了一遍,“冯芸,自己掌嘴罢。”
冯芸就笑不出来了,宁姝转而朝苏陌道,“过来。”
历经沧海桑田的人和刚出生的人在某些地方很有些相似之处,比如眼神,宁姝的眼睛就很纯粹,宁静深远,通俗点就是很佛。
苏陌上去坐下。
两人这一来一往跌破了一群人的下巴,空气流动都缓慢了,苏陌目光一扫,坐前排的几乎立马就把头埋了下去,有好些控制不住的,手里的瓜当真掉在地上了。
宁姝往冯芸那看了一眼,那丫头身子颤了颤了,连求饶都不敢,跪下来就开始噼里啪啦自打嘴巴了,打得泪眼婆娑满面委屈。
坐得高,就看得远,有些人是惶急慌乱打翻了茶盏,有些是憋红了脸震惊得都说不上话来,还有些长长缓缓舒口气的。
人生百态,尽显于脸上。
大概是觉得不是宁姝公主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也有若有所思一脸了然的,估摸是以为宁姝是在耍手段,表现贤良淑德大度云云。
苏陌看得乐和,宁姝见她笑了,扭头又朝冯芸唔了一声,“太轻,打重点。”
花厅里连呼吸声都轻了,空气凝滞,又好似地底下有岩浆涌动,很多人都是懵的,猜不透宁姝的路数。
冯芸打完,脸肿得老高,哭也不敢哭,被人扶着下去了。
苏陌心中感慨,这跟她年轻时候多像啊,领导夫人要送鸡汤,她透露了行踪,夫人兴匆匆而来,结果领导被抓奸在床一样,好心办坏事,苦在自个心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