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与荆州本就接壤,不到半日功夫,陵川郡王的人马就到了城门下。
袁守将看着那黑压压的人头,心里有些发憷,他和宋裴宗之间的恩怨,说白了就是一口气!若说袁芳刚死那会儿,他悲痛欲绝,脑子发懵,怨天怼地。这都过去三年了,他再想不通,被他娘隔三差五的骂以及他儿子苦口婆心的劝,还有什么理不清的?
人宋裴宗没有半点对不住袁芳,既没有许诺过她什么,也没有欺骗她感情,自始至终,人唯一做错的就是太冷酷了。姑娘刚死那会,袁守将一根筋的认定,但凡宋裴宗对他姑娘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姑娘就不会绝望的上吊自杀!
可他家老太君说的也对啊,袁芳那丫头,长这么大,家里亏着她了?做父兄的对不住她了?人小郡王打小就有个青梅竹马,你非要横插一杠子,丢尽了老袁家的脸不说,还好意思死!简直就是大不孝!
袁老太君脾气火爆,比之袁守将有过之而无不及,袁芳在的时候,老太君疼她,死了后,袁太君恨她!当年有多疼她死后就有多恨!
袁老太君是正儿八经的土匪出身,刚的很,在她眼里这世上最没出息的死法,就是自杀了!
袁大福很艰难的才拐过了这道弯,他原本想啊,只要宋裴宗成婚这事办的稍微那么低调一点点,他都会装聋作哑,就当不知情,这事就给糊弄过去了。
但是,他偏要大张旗鼓啊!
袁大福是出了名的脸面大过天的犟人!
偏他在前一日郊外遛马的时候,就那么巧的听到几个贩夫走卒私底下嘲笑他:说话当放屁!还一州守将呢,还不如村头的杀猪匠有血性!
袁大福那个气啊!他想:这些乡野村民都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挖苦我了,那其他人该怎样想我?肯定将我说的狗屁不如!
袁大福容易热血上头,等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新娘子已经被他抓进将军府了。
派去抓人的刺客回禀,一切出奇的顺利,竟连一个侍卫都没碰到。
袁大福当时那个气啊!他道宋裴宗也跟那些人一样,当他说话是放屁,看不起他呢!
可现下他站在城门楼上,眼见着两军对垒,想到一旦交战,生死便是一瞬间,苦得永远是黎民百姓,心里就不自觉的踌躇起来。
袁大福虽然脾气火爆,行事粗鲁,但这么多年,各地争斗不断,民不聊生,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仔细将袁浩的话在心里过了遍,他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暗道:“难不成真是有人居心叵测想挑拨我们,坐收渔利?”思及此,心里咯噔一声,但他这个人要面子呀,想得就容易比别人多,又怕此刻自己提出猜疑,被看热闹的人当自己怂了,是故意找借口拖延时间呢,显得自己多没出息似的!于是扯着嗓子,气势汹汹道:“宋裴宗!你婆娘确实被我抓了!但刺杀你的人不是我派去的!老子还没那么卑鄙!”
袁大福喊完后,还回味了遍,觉得自己既没短了气势,又切中要害的表达了心中顾虑。宋裴宗但凡有点脑子就能听出问题关键!
但他怕是忘了,在这之前,他还口出狂言,让属下传话给宋裴宗,说他胆敢攻城,就让他提早见到儿子!
这话何其恶毒!
传到宋裴宗耳里时,同行的周天子使臣并几位州郡来观礼的宾客,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据都吐沫横飞的将袁守将的祖宗八代给骂了个遍。
所以,现下,他这气势汹汹的一喊,无疑就是开战的挑衅!宋家军只觉得被羞辱的头顶生烟,哪还有人管他后半句说了什么!
小郡王手下悍将靳忠,恼羞成怒的就要攻城。
王大人腆着脸,赶紧来拦,如今天下大乱各地割据,周天子也就名声上好听,大伙儿给面子还称呼他一声“天子”,然都是各自为政,自立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