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觉得负了枪伤照样可以自由行动的人,要么拥有如树袋熊一样的痛觉神经,要么肯定不懂得疼痛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确实,关键时刻,有人因为情况险恶而分泌足够多的肾上腺素,暂时压住疼痛而看起来行动自如。但是时间稍长,痛觉神经就会发来提示,告诉所有忽略了它们的人,它们在那里,从来不曾离开过。
j在房间里原地走了一小圈。伤口的疼痛并没有完全消失,它还在,但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它此时感觉起来更加类似于胃痛(当然位置不一样),变成了一种隐形,比较迟钝的痛楚,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种状态下,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坐车、买药甚至步行一段山路,躲进自己的安全屋。
他甚至很快就把这个念头赶走。如果这个药剂如此有效,他根本不需要躲起来养伤,可以直接去寻找仇家了。
“这东西真的神了。”j轻声的喃喃看着喷雾罐。这个罐子是金属的,上面贴着他不认识的某种文字或者符号。他稍微摇了一下,里面还有很多。不知道之前是不是用过,但是考虑到刚才的使用效果……这玩意用得好的话,给上百人急救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样的东西,完全没听说过呢。不过看着陆五的这种态度……这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或者说哪怕它很贵重,陆五自己却没有这个认识。
“我又欠你一次了。”j把喷雾罐放下来,说道。
“这个……”陆五想说一句不必客气,但是又觉得j这样的人似乎根本不必说这种客套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你不会……在这里又做了什么吧?”
他之前已经知道j对于邪魅是完全插手进来的。他本人在w市这里并没有什么任务,而是在这里“避风头”的。其实说起来,中国确实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要是换了一个地方,比方说那些混乱的东南亚国家,这一次估计就不是一两把枪的问题了,而是会有交叉火力,甚至重火力什么的来对付j,直接把他轰杀成渣也说不定。
“没有,如果有的话,我早就离开了。我又不是本地人,原本没必要呆在这里啊。”j苦笑了一下。哎,哪怕对于杀手来说,有些任务也是得不偿失的啊。“我之前说过吧,我在这里是避风头。”
虽然说他的那一套手续是伪造的,但是归根结底,他现在在中国这边是一个合法的入境华侨。和任何犯罪都扯不上关系。原本他确实是为了一个低额的委托顺路过来一下,但是事情却被邪魅搅和了。既然如此,他作为一个清清白白(除了非法持有武器)的人,也没必要另外找个地方,就安心的在w市这里呆下去就行了。不管怎说,w市这种地方,一方面不是国际性大都市,另外一方面本身又算得上一个经济和信息发达的地区,确实符合“避风头”的要求。
当然了,后来就不一样了——他被陆五委托的那件任务。不过那个时候j已经在这边花费了不少力气安置,离开的话就有点浪费了。再说几具尸体都处理得很妥当(也是他们自己找死,跑到一个偏远无人的村子里,给了j足够的余裕来处理),根本没人发现。
之前j曾经和陆五提及过,他好像杀了一个大人物……如果陆五记得没错,他杀的是某个有钱有势(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的家族的重要成员,甚至还是总统候选人什么的。虽然说事情成功了,但是哪怕是j也明白整个东南亚都难有容身之处,所以才跑到中国这边来。
“我该离开了。”
然后陆五又翻找出一小包的绷带,重新把伤口缠绕一下。
必须要说,这个药剂其他功能暂且不论,镇痛效果当真一流。j刚刚过来的时候,疼的嘴角肌肉都时不时抽搐一下。但是就这么缠绕绷带的几分钟时间后,他的神色就平静得多了。痛楚显然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j看着陆五把绷带缠绕好——陆五的动作不是什么专业手法,但是看得出来是受过一定训练和指导的。
“陆五,你的眼神……和过去不一样了。”等到陆五弄好,j突然说道。
“好几个人都这么说。”陆五回答。
“你杀过人了?不,”j的眼睛死死盯着陆五。“……你确实杀过人了。”
这算什么?陆五一时之间愣住。他不知道j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里看出来倪端的。
“别这么看我,毕竟我是个杀手。”j微笑了一下,并轻轻的做了一个弯腰的动作。“别的本事没有,判断别人有没有危险可是基本功啊。你这是什么喷雾剂?怎么一下子……身体情况好了很多?”
“你怎么看出来的?”陆五觉得这个还真有点神。
“你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j说道。他站了起来,尝试活动了一下腰,他脸上依然有几分差异。“想来跟我干吗?我的条件和过去一样,你可以当我的后继者的。”
“没兴趣。”陆五过去就没兴趣,现在就更没兴趣了。他现在——只要他愿意——可是掌握着改变世界的力量。“而且我这个年纪去训练也太晚了,肯定达不到标准。”
正常的运动员来说,十几岁去训练才是王道,甚至要自幼开始训练。二十几岁的身体,对于人类来说很年轻,但是对于锻炼来说,就有些偏老了。这一点在体操、跳水等运动方面特别明显,杀手的身体训练方面应该也差不多吧。
“其实对杀手来说,面对着目标扣下扳机是最简单的事情——也是最不重要的一步。随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做到。难的是得到一个面对目标扣下扳机的机会。”j说道。“陆五,你有这方面的潜质。”
“我最初看到你就有这种感觉……这个真的只是止血喷雾吗?”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该不是某种强力麻醉药吧?但是又不像。伤口的痛楚基本消失,哪怕稍微大一点的动作也没有引动强烈痛楚。然而触觉却依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