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完这一番“死亡公平”的言论之后,神父又换上一段比较经典的,关于神无所不能的内容。
整个布道过程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两个术士这才跟着人流走了出去。
w市的殡仪馆规模颇大,为了满足整个城区上百万人口的需要,这里四通八达。而且,因为一种众所周知心理的缘故,当丧事结束之后,很少有人还会在殡仪馆驻足。两个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这么一个叫做‘上帝’的,无所不能的神吗?”朱华问道。
“当然不可能,这种荒谬的事情多了。”王大勇回答,虽然说那些布道内容和他有些三观不和,但是此类问题他却早有听说了。也许对人类这个种族来说,信仰某些存在是一种精神方面的基本需求,越是困苦之际越是如此。这种情况在战争中很常见——两个阵营拉锯战的地方,通常都会冒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信仰。这一点,术士们都很清楚。“无所不能的神也许有,但是无所不在的话就不正常了……这意味着整个世界都在神的牢固控制之下。那么无疑,这个世界就没什么超出神控制之外的东西,人类也就不会犯下任何错误,更不应该有任何纷争。因为一切都在神的掌控之下。除非那纷争和错误本身就是神默许和纵容的。”
“在我们的世界,这种‘无所不能’的神出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最终还是消弭于无形了。”王大勇随后补充道。
朱华微笑了一下。“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别忘记这里终究是异界。在我们的世界,那种‘无所不能的神’的影响,都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而这个信仰。”她用手指了指墙壁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却是遍及整个世界的。”
王大勇立刻露出很不高兴的神色,并且把头转了过去。区区一个炮灰级别的游骑兵居然反复给他上眼药……不过暂时之间,他还离不开对方,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得暂时忍下来。
“也许,”朱华看着头顶上的蓝天。如此相似的风光,却很难想象这片蓝天的结构和瓦歌完全不同,这个世界所谓的“天空”,实际上是大气层。在大气层之外,是辽阔无垠的宇宙。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的说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超自然能力!”
可是她知道,这不符合逻辑。
因为辉月术士要在这里进行一个实验。他们甚至在这里投入了一个第一律术士。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冥月术士就错过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实验。每个人都知道,跨越两个世界调度人力物力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如果是一个关于科学技术方面的最新技术成果实验,那么它无疑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如此一来到异界去进行绝不是一个好选择。哪怕基于保密理由,也是得不偿失。但如果是一个和超自然能力相关的实验,他们又怎么会选择一个没有超自然能力的世界呢?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这是一个分层的世界。世界分为明面和暗面,表面上是没有超自然能力,唯有科学技术的世界。但是实际上,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们联合起来,将自身的存在隐藏起来(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装出一副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不过,这个猜测她可不能随意的交出去……或者说,她也想看看王大勇这个草包什么时候能够察觉到这一点。
那就是治疗疾病的力量。
每个人都知道,人体太过于神秘,以至于现在科学还不能完全解读。那些被医生判处死刑的人,最终战胜死神的例子非常多。那些公认的绝症,却莫名其妙痊愈的故事,哪怕你没亲眼见过,至少也停过相关传说。当然,此类情况整体概率很小,属于奇迹级别的事情,但每个人都知道此类奇迹确实存在。
唯一的问题是,琥珀并没有治疗的力量……不,可以说服阿呆来帮忙!
……
两个术士小心翼翼的走进基督教堂里面。
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建筑风格,所以走进这么一间充满哥特风格的建筑之中,天然就感觉到一种陌生。所以他们也表现得格外小心翼翼。
术士很早以前就知道,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绝非只有术士。魔力这种力量最大的优势其实不是它如何强大——虽然它确实很强大——而是普适性。因为这种力量在任何世界里面都能发挥作用。相反,很多世界的超自然力量都是世界的特殊规则造就,只要离开了这个世界,力量就归于虚无。但是事情可以反过来考虑:只要不脱离原世界,超自然力量并不一定就比魔力弱多少,甚至可能因为规则压制,比魔力更强也说不定。
对于任何世界都要保持敬畏:这是术士们用血的教训学到的。世界常常是分层次的,就如瓦歌世界里一样,术士和凡人虽然在一个世界生活,却划分开不同领域。没有长时间的渗透、侦查和探测,最好不要想太多。
他们已经初步接触了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现在,该是来看看这个名为地球的世界的另外一面是什么样子的了。作为谨慎小心,他们选择了这件看上去中等的教堂。
这个建筑内部带有很明显的西方哥特式色彩,如它的同类一样,以奔放、灵巧、上升的力量体现教会的神圣精神。它的直升的线条,奇突的空间推移,透过彩色玻璃窗的色彩斑斓的光线和各式各样轻巧玲珑的雕刻的装饰,综合地造成一个充满神秘感的环境。对任何来客都是如此。
在房间的正中央,也是最显眼的部分,有着一个超过两人高的巨大雕塑。雕塑的内容是一个被钉子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男人卷发、身体显得瘦弱,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庄严的姿态歪着头,双眼却睁开。显然,他要么是垂死,要么是已死,身体受伤害而产生的痛苦清楚的铭刻在他的脸上。这是一种术士们不理解的概念。
“这个雕塑是什么?”王大勇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两个人并不是用汉语,而是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又轻又快的说话。“但是他显然在受刑。”
“废话!”傻瓜也看得出来,这是相当残忍的刑罚。对方是整个人被钉在了十字架上。短时间内这种刑罚也许不会致命,但是任何人都能明白,时间稍长,流血和痛苦就会让这个刑罚变得非常难以忍受,并最终产生致命的效果。这种死法可比直接砍掉脑袋或者刺穿内脏之类长得多,也痛苦得多。“傻瓜都看得出来。但是他们为什么把这种雕塑摆在这里。”
“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社会结构、科技水平还有超自然能力,综合评估这个世界人类的力量,这似乎不是我的任务,是你的任务啊。”朱华微笑了一下。
她现在完全可以在肚子里好好的鄙视一下对方了。如果之前她还觉得来的这个人是千挑万选的精英分子,现在她觉得……千挑万选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精英,也可能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