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栩盯着黑漆漆的洞口一愣,还是咬咬牙选择信他,猫着腰爬入了狭窄的入口,手指抠着湿润粗糙的石壁,脚下却探不到底,看来这窖井还建的颇深,颜若栩犹在思索,手臂已经吃不上力气,脱力跌到了井下,摔在一滩烂泥中。
紧接着陆垣蛰也跳了下来,落在颜若栩身旁,溅满她一脸泥水。
颜若栩忍着心中不快,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泥,忽然觉得躲在这个黑黢黢的地方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主意,没待她说话,身旁的陆垣蛰“嘶”了一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窖井中静谧无声,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陆垣蛰这一点动静自然没有逃过颜若栩的耳朵。
“怎么了?”颜若栩虽然看不见,却敏锐地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血腥气,“你伤到何处了?”
陆垣蛰将手掌在衣袍上擦了几下,神经松懈下来,才感觉手掌处传来丝丝痛楚,“方才夺刀的时候伤的。”
那道伤口横在手掌的正中,深度并不算浅,不过在陆垣蛰眼中算不得什么,他将手环在胸前,微微叹息一口气,似乎有万般遗憾:“今夜是我过于大意了。冯将军的事情,一定和萧氏脱不了干系,看今日的场景,他们所做的事情,恐怕也远不止这一件。”
颜若栩抱膝坐在一旁,也正在思索着此事,这片密林中的木屋更像是一个秘密据点,萧氏在此既然敢直接杀人,又安排了重兵把守,他们所见所知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会向父皇禀明这一切。”颜若栩说得斩钉截铁,冯将军赤胆忠心,一心为大燕效忠,她绝不会再次令忠臣蒙冤。
陆垣蛰轻笑,垂眸盯着虚空的某处,“公主何必趟这浑水,里面的水深着呢。”
颜若栩在黑暗中朝他所在的方向望去,同样抿唇轻笑一声道:“那陆公子呢?既然知道这是一滩浑水,自己为何主动搅和进来?”
话音一落,颜若栩也生出了浓重的好奇心,陆垣蛰在她的记忆中是孤傲不驯的人,和父兄不和睦,一个人离皇都有千里之遥,似乎有心躲开朝局中的纷扰。
这样一个人,如今居然与她被同困在此,人生的变数还真是无常。
陆垣蛰在一片漆黑之中发出一个不置可否的音节,背靠着窖井的的墙壁,想起那日接到颜若栩书信的场景。
他低头览阅着上头娟秀的字迹,一开始只是讶异于皇室中人竟会主动与自己结交,待看清楚信笺上所写的内容,不由自主吸了一口凉气。
边城是大燕西北方向最为重要的一处关隘,此处若发生变动,对整个局势都会有波动。公主得到这样重要的信息,不去求助其他豪门大家,而是告知自己,说明她给予了自己充分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