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怀瑾便指了指外头:“去院子里跪一个时辰。”
“是。”素梅恭敬答了,站起身要去外头跪着。
却听言怀瑾又添了一句:“等等,先把东边厢房收拾出一间来,给阿弯住吧。再把郎中叫来给她看看伤势。”
素梅一愣,想想也是在理,既然言怀瑾插手管了这件事,就断没有让阿弯再回去泸月庵受苦的道理,于是应声而去。
料理完这一切,言怀瑾又走回罗汉榻边去看阿弯。
方才他和素梅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阿弯,就是要叫她听一听这其中道理,好明白事理对错,所以阿弯始终攒着那块湿毛巾,乖乖地坐在罗汉榻上听着,起先言怀瑾对素梅发火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一点发怵,等听到后面便也有些朦朦胧胧地明白,言怀瑾是在说先前素梅教导她的,并非是对的。
这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因着她心中其实也总在自我厌弃今日的所作所为,可是一想到事情已经做成,还不知言怀瑾要如何地责怪自己,便又忐忑起来,见他走过来忍不住就往榻里面缩了缩。
言怀瑾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到榻沿浑不在意地坐下,他许久不曾关心过小孩子,不太懂得如何安抚,在想着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好的时候,却感觉一只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袖子,还用微弱的力气轻轻拽了拽。
“嗯?”言怀瑾侧目,就看到阿弯鼓着一张小脸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便道,“想说就说吧。”
“殿下哥哥,”阿弯的声音里还带着些不自觉的哭腔,听上去软绵绵的,“我是不是不用再回庵里了?”方才言怀瑾让素梅收拾厢房她是听到了。
“嗯,泸月庵那边我会应付,你在这先住下吧,晚些时候让素梅跑一趟把你的行李衣物都取过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阿弯一双眼总算回复几分神采,只是还有一些不敢信,便又多问一遍:“那、那是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
这般小心翼翼又不敢过多索求的模样,和言怀瑾自幼接触过的所有小孩子都不一样,忍不住让他晦暗而冷淡的心也软软塌下去一角,抬手摸一摸阿弯的脑袋,应道:“嗯,除了我,谁也不敢让你走。”
阿弯总算踏实了,狠狠松一口气,伸出小手拍拍自己的圆脸颊,好慢慢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天降幸福,对着言怀瑾用力绽放一个甜甜的笑:“殿下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被称作好人的言怀瑾很不习惯,偏过脸去没有作声。
不过阿弯倒是又想起一桩事来,素梅是因为她受罚的,这会儿还正在给她收拾房间,收拾完了就得去外面跪着了,可是方才言怀瑾和素梅的对话她也能听懂一些,知道这里头其实没有什么她能够求情的地方,便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去给素梅姐姐帮忙吗?等郎中来了能让他也给素梅姐姐看看吗?”
言怀瑾又如何看不穿她的小心思,懂得关心他人也不是坏事,便点点头由得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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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寺的法事还要继续,按照先前定下的流程,一共有七七四十九天的仪式,不过集场只有三日便要散了,佛门净地终究不能常常这般喧闹,在法事结束后,卫津都尉的家眷一家仍然可以在永山再住上半年为逝者祈福,通常待到年后就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