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添水的下人赶忙下跪。
“今日的水为什么这么烫!”
下人赶忙抖着道:“公子,这水跟一个月前的是一样的!”
安子初眉头轻皱,微微不解:“为什么要加一个月前?”
下人这才道:“公子,你忘了,你不是说这一个月由柳家姑娘服侍吗?”
安子初:“我什么时候……”
他揉了揉眉心,那个女子当众说要证明自己的用处,还问他要了自由出入的权限,如果这时候,她来个偷换概念,下人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他默许的!
所以,这一个月都是她在……
第二日,人跪在了他的屋门前,垂着脑袋,问:“公子,是否可以证明芸儿有用?”
安子初不声不响的看着人,一个月时间,观察他所有连贴身下人都没注意到的小习惯,让他一切舒适到极致,再突然撤离。
“你赢了。”他道,不过,她妹妹三十棍下来,估计得半身不遂。
他看着人好像没想到这层,终于松了口气,露出明媚笑容来。
微微愣神。
然后,他发现她真的是在拖延时间!
因为,他娘亲回来了。
大厅内,安子初本来黑着的一张脸,愣了下,看着人嚎啕大哭,一双手紧紧的拽着他娘的衣服,不安,惶恐,委屈,像是要把一切都给哭出来。
原来,她还会哭啊?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来,这人,他好像一年前就见过,在柳府的府上,规规矩矩的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如每一个大家闺秀般用着蚊子般的声音,唤了声:“安大公子。”
所以,她现在委屈成这样,吓成这样,有他的缘故?
大夫人回来了,柳家的两位小姐在府中成了半个主子,或者跟真正的主子没什么区别。
大夫人给两人请了最好的老师,教授着琴棋书画,曲艺舞蹈,愣是将柳芸儿培养成了不输于任何名门闺秀的才女。
安子初能时常在自己练完剑的时候,看到庭院下,人翩翩起舞,一旁请来的老师严词厉色。花团锦簇的,树叶翻飞,不知不觉,安子初跟习惯了当初的一月一般,习惯了每日练完剑在庭院驻足半刻。
有一日,柳芸儿怎么都练不好,被老师批了一顿,勒令她,练不好明天就别来见她!
于是,人一直一直练,倔的不行,安子初就这么抱着剑,靠在树上,等着人练完。
直到月快上中天,院中人差不多快虚脱,最后终于在一个旋转的时候,倒了下来。
等安子初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倒在他怀里,涣散的眼神,很弱很弱,带着一片迷茫懵懂。
也就是从那以后,安大公子练剑的地方改了,两人隔着一小片假山花草,一人练剑,一人练舞,有时练琴。
到点了,各自离开。
直至冬日国丧,那位临危受命的帝王走了。镇北侯急急忙忙奔赴京城。
府中各公子没了束缚,开始各自玩乐,其中,大夫人的小儿子看腻了外面的庸脂俗粉,将目标定在了平日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柳芸儿!
于是,在他打算动手的那一天,被安子初撞破,两人打了一架,最后以安小公子负伤离开结束。
安子初看向一旁跌坐在地,吓的瑟瑟发抖的柳芸儿,头一次搂住人,然后感受着人慢慢的,慢慢的哭了。在他怀里,惶恐,不安。
柳芸儿不知道后面安小公子说了什么,但无论说了什么,她从大夫人看她的眼神,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引得兄弟两为她大打出手。
只是,也是从那以后,跟安子初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也就那么一月,在两人难得的牵了次手的当晚,柳萍儿就被人满身是伤痕的送回镇北侯府,送来的人说,说柳萍儿勾引金家大公子,结果被金少夫人当街毒打。
“夫人,求您救救萍儿。”柳芸儿头一下一下的磕在地上,白皙额头瞬间通红,然后渗血,这次事件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的安子初讲理,但这回那位金家夫人却是当朝的郡主下嫁!
“芸儿。”大夫人扶起人,素手轻擦着额头鲜血,“夫人我可以救萍儿,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夫人救萍儿一命,芸儿愿意做任何事!”
大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温柔如慈母:“芸儿,夫人想你进宫为妃。”
柳芸儿愣在原地,手心还残留着那带着薄茧的温度:“夫……夫人?”
“芸儿,我镇北侯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夫人?”
“镇北侯府,两位公子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让我镇北侯府还如何立足?”
“夫人……芸儿可以离开……”柳芸儿抖着道。
大夫人忽然眼神微冷,不容拒绝:“只要你进宫,我保证,不仅救萍儿一命,还会给她找一个她满意的婆家。”
柳芸儿瘫坐在地,看着眼前繁复裙摆,喉咙又苦又涩,突然的好像什么都懂了。
“夫人,芸儿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萍儿为什么会遇上金家公子?”
她抬着头看着她,头一次直视她这个尊敬了多年的女子。
“芸儿,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那个爱慕虚荣的亲妹妹!”大夫人冷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人,不复平常半分慈悲。
柳芸儿突然有点悲哀:“那芸儿再换一个问题。”
“夫人是不是从芸儿入侯府的那一刻开始,就存了要送芸儿进宫的心思?”
琴棋书画,请的都是最好的老师,就连侯府小姐都没有的殊荣。
“芸儿,你问题太多了。”大夫人冷眼看人,“我只问你,要不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