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没有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说:“太太,我欠您一个孩子……往后,珘哥儿就托付给您了。”说罢,又弯腰磕了一个头。
冯夫人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背对着周氏,阴影笼罩在她的后背上,显得有些伤感。她对孟圃家的说:“走吧。”
周氏望着冯夫人远去的身影,又磕了两个头。她是个久病之人,又整天咳嗽,太太却时不时地派人送来人参,其中厉害,太太如何会不知。大夫却也从未阻止过,她如何不知这是太太授意。她却不恨不怨了,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她一念之差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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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苦撑了没两日就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间咽气了,婢女早上去给她梳洗,身子早就凉透了,乌青着一张脸直挺挺地躺着,吓的丫鬟大声尖叫。徐珘一向沉默寡言,周氏去了,他人前一滴泪都没落,默默在周氏房内坐了一整夜,没有人知道他想了什么。
周氏很快就下葬了,一副薄棺,少的可怜的陪葬品,就这样草草了了。
钱姨娘感慨万千,仿佛看到了将来的自己,说不定还不如周氏,好歹她有个出息的儿子,给她挣了几分场面。而她,有什么?她忽然想起徐知茵的话来,难道要等到色衰爱弛,她才会醒悟过来。她听说太太已经在张罗着纳妾的事宜,等年轻貌美的新人一来,她这个半老徐娘,可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女儿说的没有错,她是该好好为自己,为女儿谋划一个好未来了。
钱氏思来想去,女儿早晚是要出嫁的,若是能怀个男胎,她将来也有依靠,若是像珘哥儿一样出息,将来为官做宰的,只要她有命活,就不愁将来。她存了这份心思,服侍起徐道成来就更加温柔体贴,还花了重金,偷偷找人买了助孕的方子来吃。
徐知茵进屋见钱氏正喝完一碗药,苦的她眉头紧蹙。她问:“娘,您最近怎么总在吃药,若是病了还是请大夫看过为妙。”
钱姨娘脸上一红,说:“娘没病,这是补身子的补药。”徐知茵狐疑地看着她,看的她心慌慌的,终于说:“母女没有隔肚子的话,你说的话我近来也细细想过了,倒是有几分道理。我是想……”她到底当着女儿的面说这种事情有些难为情,顿了顿,说:“我是想,要是给你生个弟弟,将来咱们娘俩也有个依靠。”
徐知茵听了大喜,忙握住她的手,说:“娘,您终于是想通了!”她皱了皱眉,说:“不过此事还得趁早,不日新姨娘就要进府,到时候多了一人事情也难办。爹在府里的时候,娘您就多去书房走动走动。”
钱姨娘想,自己女儿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钱姨娘脸皮薄,红着脸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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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薛母自那日后,就一直将儿子的亲事挂在心头,那天去尚书府赴宴,她也暗忠观察了几个官家千金,只是一时也无法做决定,在京城办事,她总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想着还得问一问儿子的意思,再做定夺。终身大事,急不得一时,总得细细考量,挑个好人家才是。
不过,薛母又有些着急,尤其是前些天,丫鬟满面羞红地捧着一条湿滑腻腻的亵裤给她看时,她明白儿子已然成人了。亲事得从长计议,但可以先给他安排个通房丫头,解解燃眉之急也是好的。她存了这样的心,便叫人去采买了一个极漂亮的女子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看着很老实。她非常钟意,亲自给她取了“紫芝”这个名字。她想,如果儿子喜欢,将来抬做姨娘也是不错的。
这天夜间,薛盛正沐浴,觉得水凉了,便叫小厮秦忠添一桶热水来,秦忠提着水走到半路,被一个面生的丫鬟挡住,浑身香扑扑的,轻声细语地说:“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