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弟子强撑起一股子劲儿,面上还算坦然,但心中个个土拨鼠尖叫:仙君几时上山不是直直飞进去,今日为何特意来山前通报一声。这是要为难我们轮值的不成?您就不能向往常一样飞上去直接找人单挑吗,我们拦不住你也不想拦你。
飞呀路师伯,求您快走,千万不要把气撒在我们头上。
路千里被张沛扒了老底,又被一众人等要挟性命。心中对于宗门不可谓没有怨气。就算是事后想想懊悔自己做糊涂事,糟践了师尊一手维护的基业,但犹义愤难平。今早被归不觉臭骂一顿从私宅里揪出来,又半推半就被霍潜押着送来向易欢服软。到底是不能心平气和,也一时难以说出示好的话来。
霍潜平白无故被合欢宗一顿盘惹了一身腥,只想早早了结这件事好回去交差。见路千里不答,便代为答道:“特来请见易宗主,无约前来,不知易宗主此时可方便?”
几个弟子心下一片烟花炸裂特效,他们偷摸瞅两位仙君,神色各异。
最早表态的是易欢的弟子,人精似的,想着路千里要是想像前两日一般打打杀杀砸场子,全然不必要再带一个帮手。那流云宗的霍仙君今日特来此,说话还如此客气,约莫着是做和事佬的概率大。如此一想猛地拍手,半点不提及之前的不快,殷勤道:“路师伯与霍仙君客气了,师尊就在正身殿,随我来就是。”
另有两个对视一眼,见着两位仙君被引走了,飞身便往不同的方向御风而去。
霍潜与路千里规规矩矩跟在小弟子后边,冷艳高贵看他给正身殿传音,谁也不多言语。落在正身殿前时,殿内几个弟子正好退出来,对着小弟子做了个招手的姿势。他们便井然有序地结对退到远处,闭目塞听,做木头人状了。
殿内冒出一只面有冷色的易欢,趾高气昂道:“师兄可是杀得不过瘾,想再与我一战生死?”
殿外的路千里仿佛一只暴躁斗鸡:“我杀你就像杀只菜……唔。”霍潜微微松懈握着路千里手腕的手,心平气和道:“进内殿说话吧。”
易欢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比之路千里先收敛了气焰,面有不虞招呼道:“霍师兄请进。”
霍潜眉毛一挑,脸上浮现三分笑意。易欢这话说的有趣,他只招呼自己,难道自己还真有把路千里这个唱戏的主人公抛在外边的道理?路千里不还是要进去?这是不怎么高明的示好与反抗,既给路千里脸,又要叫他没脸。
仿佛一个少女被母亲强摁着,开门迎学堂里给她递过小糖果又给她递过毛毛虫的少年进家门玩闹。转身的一瞬间煞气和怨气一起倾泻出来,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但还是要被迫“识大体”。左右摇摆,又倔又有趣,像是少年人的做派。
可要说是少年人吧,那他叫自己一声师兄,又不是黄毛小儿能有的盘算。进流云宗的可只有路千里一人,迷离山上其他人论资排辈是不应当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就连路柏在时,也不与霍有悔互称师兄弟。他这么叫,只能解释成是攀路千里的关系。
而且如今时局敏感,外边好些人在将流云宗拖到合欢宗的激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