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门

炸毛,竖尾巴,糯糯不淡定了:拿来的女妖精,竟然能出现在第四层。

霍潜的第四朵花莫不是“色”吧!他为什么放着嘴边的猫不色要去色一个女妖精!

他仰着圆溜溜毛绒绒还差点分层的下巴往霍潜头顶看,就见第四朵小花的花瓣上空无一物。什么字也没出现。他躁动不安地把两只前爪踮在霍潜头顶,企图三百六十度围观这朵花找字,才探了两下头就被霍潜摁回脖子里:“消停点,别摔了。”

摁下这个那个又冒出来。

老树精之前一直都离得远远的,实在是因为看不得自己家的猪这么迫不及待要出栏的小样儿。这回见着女人,也忍不住想要看看自己儿媳妇头顶的花是什么。

这凶哒哒的儿媳妇别是个磨镜吧,我家乖宝是被这女妖精骗了种么?

理所当然也被摁下去了。

霍潜轻描淡写:“别跟我大小声,站远点,我还要保胎。”老树精一怂,跑一边缩着去了。要不是糯糯死活抱着霍潜不放,他能把这黏糊的家伙一块撕下来带走教育:猫崽都是小小的,软软的,半点不能多碰,要碰坏的撒……

霍潜注视前方的幻象,他生命中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但他奇异地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那是他曾经幻想过的妻子形象。

追根溯源还要回溯到他的少年时期,那时最早在他心中扎下母亲与妻子形象的宋夫人已亡故。他下山历练,又陆陆续续目睹了一些寻常的家庭。那些家庭中没有耽于修行的孩子,父母对孩子的要求也不过是在课业之上。

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小磕小绊地过日子,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在霍潜记忆中涓涓流淌。

霍潜相隔几十年后故地重游,依旧能看到这一家三口。少年夫妻已结成老来伴,依旧还要为生活中的琐事小吵小闹。但吵完又面对面坐着晒太阳,在一片暖阳中一人纳鞋底一人煮茶。或者给外出做活的孩子们煮煮饭,带带孙子孙女。依旧是一人烧柴一人掌勺,谁也不会单独把另外一个人落下。

走清冷风的霍潜路过这样的家庭,只在屋顶上看看就走,也不会特意打招呼说:我是几十年前问路的/歇脚的/借宿的……

但这般和流云宗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定然会撩拨到他的心弦。他心里禁不住会想:父母与师尊之外,还有一重身份与之拥有同样的分量。

也是如此亲昵,甚至亲昵到了不分你我的境地。

到底是少年意气,再怎么清修还是会经历一段萌动的时段。何况这样的关系看起来如此诱人,比亲缘与师缘还要独特一些。它是互为唯一,是永恒,是不离不弃,是不可言说。

它是赤.裸裸的宣告:除了师尊之外,你还可以拥有另一个信仰,还会有另一个人待你热忱到熬尽心血。

只是这样的念头在修行到后期时便几乎不会再浮现了。修士修到后来多多少少有些清心寡欲的状态。所以这个群体才会盛产老光棍。

霍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第四重魇境看见少年时的梦里人。甚至这都不算是个真人。它更接近于少年霍潜对女性的诸多憧憬的集合,是他心中完美的女性外在形象。

霍潜不悦,既然魇境是重重推进的,便代表越是后出现的人与事,在他心中所代表的欲与惧越为深厚。这样一个年少时的粗浅幻想,哪里有资格排在师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