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股妖风不停的往御书房里灌,灌的千重幔帐猎猎作响,刘怀衍索性将书递给旁边的太监不再看了。
这些日子他实在是辛苦。
一月前,晋国突犯大金边境,他连夜遣将派兵,力图阻抗,老将百里自告奋勇领兵出击,奈何年事已高,折逝在半道。
老将不能抵御晋兵,士气日渐垂败,少将年轻气盛未成气候,易着敌人暗算。老将们内心中暗自以为边境蛮夷之地,弃之无关紧要,劝说刘怀衍不必为此大动干戈。
金国国土,延泽万代,刘怀衍怎会首肯。
刘怀衍一身玄衣帝王袍,安坐高堂,面沉如水。
臣子争论声此起彼伏,他听的腻了冷笑一声。
偌大的金国大殿瞬间寂静,无人再敢出声,无人敢抬头看他一眼。
刘怀衍从不轻易笑。
他退了朝,第二日就身穿墨衣金甲,亲自领兵,奔赴边境,驰聘沙场,他像是半点不怕,披着一身血腥,杀出一条大道,只用了半月不到就彻底的平息了这次战乱,逼的晋国倒退边境十里。
战事一结,刘怀衍也不休整,命将军们犒赏好将士,自行带着一行小队日夜兼程赶赴大金国都,再次开始着手肃清朝廷。
贪生怕死之将不要,懈政怠政之徒革职。
刘怀衍手腕强硬,无论这些人祖上积了多少功勋,他都收了实权分给有为之人,给予金银补贴。
若有人不肯,有人集结要挟,他便一律斩杀不问。
数日来的辛苦,不曾睡过整觉,让他颇为疲倦。
太监见刘怀衍收了书,小心翼翼的奉上一盏清茶。
刘怀衍极为自律,不喝酒不饮浓茶。
今夜,他右眼突突的跳。
他总觉得是不是忘了什么要紧事。
刘怀衍一口将茶饮尽,想来想去,现下能牵绊自己的只有那么一件事。
算来也已经一个月了,再不过问怕是迟了。
他道:“我出京时,闻楚国嫡女已入大梁皇宫,现在婚事可成定下了?”
太监隐隐觉得不妙,还是照实答道:“半月前,梁国七皇子登基,册封楚国嫡女为后,婚仪帖子已经送到陛下案上。”
刘怀衍没说话,他想起不知是什么时候,瞧见他书案上奏章里是有那么一册是有些与众不同。
七皇子。
这人是谁,他脑海里怎么半点映像都没有。
刘怀衍双手合十,紧紧握了,道:“取来。”
太监迈着迅速而不慌乱的步子赶忙去取。
刘怀衍将册子打开,看着册子中的内容,指腹摩擦了那册子上皇后的名字,神色半点不变,只是啪的一声将册子合了,起身道:“更衣。”
他要去大梁。
梁国皇城,万人空巷,百姓们都涌到天子马车前行道上,妄图一睹新帝新后的风采,沾沾百年大婚的喜气。
起先先走两个红衣官服的太监打头,十步一队,走过去约莫九对,再等了片刻,便是红衣银甲的将士行在最前端,四行一排,足足九列。后面跟着身穿吉服的礼官,亦是四行一排,排成九列,举着红色的喜牌,慢慢走过。后面四人一担的嫁妆,两抬一列,共一百二十抬。再来便是由举国闻名的白衣将军颜璟和名扬四国的才女初云郡主一人一轿抱着大雁行过。从大梁皇宫的正门到皇城根下承乾门楼,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是一片如火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