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嵩还没出来,她给太子写了封信,得找他帮忙送回去。
太子给她的信都是让大侠送的,她主动写回去的信却不能再让大侠送,得堂而皇之的走驿站送回去。
陆宝珠是狗皇帝的心头肉,陆承乾这会还不敢说,那就自己来说。
狗皇帝早点暴毙早消停。
进入陆承风住的院子,萧元嵩拿着一把折扇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神色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棋盘。
这人不单好看还聪明,难怪陆宝珠一心要招他当驸马。
看着就很赏心悦目,下饭。
陆初筝关上门,清了清嗓子主动出声,“萧公子。”
萧元嵩回头看过来,清朗的眉目如身边刚冒出绿芽的大树一般醒目,嗓音温润,“殿下。”
“本宫写了封信想要送给太子皇兄,不知公子可否帮忙。”陆初筝坐过去,低头看向棋盘。
原主会下棋,就是水平很一般。
“殿下今日为何如此客气?”萧元嵩藏起眼中的笑意,故作不解,“像是与在下划清界限一般。”
她昨夜收了朱钗,莫非是这个原因?
“公子想太多了,你我何时亲密过?”陆初筝嗓音凉凉,“本宫有求于公子,自然要客气些,免得公子说本宫仗势欺人。”
萧元嵩:“……”
这嘴是大清早起来就磨过的吧?如此锋利。
“本宫到临堰快三个月了,按理应该给太子皇兄去信。”陆初筝拿出信递过去,“可本宫若是把信交给驿丞,只怕永远都送不到上京。”
“在下稍后便安排,帮殿下将信送出去,还会让朝臣都知晓殿下给太子写了信。”萧元嵩眼底浮起深深的无奈,“今日可还有事需要在下陪着。”
“没有。”陆初筝回他一句,起身往外走。
萧元嵩回头,留意到她今日着女装,头上却只戴了一只玉簪,眉头深深皱起。
她不是很喜欢自己送的朱钗吗,为何不戴?
陆初筝回到花厅,春杏还在院里纠正那些女郎的动作。
大雨毫无预兆落下,一群人冲进花厅,瞬间将花厅挤得满满当当。
陆初筝放下手中的茶杯叫来春杏,“今日暂且到这,雨停了在让他们离开,我先回院里。”
春杏含笑点头,“殿下放心。”
陆初筝站起身来,带走月瑶,去她的院子里学胡语。
月瑶已经很习惯公主府的生活,平日里不上妆也美得惊心动魄,偏偏岳锦荣他们几个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
可能是没胆子?
陆初筝想起他们几个时常相约逛青楼的样子,暗暗好笑。
“殿下今日心情很好。”月瑶给她倒了杯茶,取来纸笔一人一份,“会说会看更好,临堰到处都有他们布置的暗桩,殿下需日日提防。他们抓了个四公主,说不定会将主意打到殿下头上。”
“你知道鹰隼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吗?”陆初筝好奇不已。
“月瑶知晓,今日先学了胡语,一会学完了月瑶便告知殿下。”月要微微笑,“殿下放心,月瑶不会出卖殿下。”
她能离开芙蓉院像个人一样活着,是公主给的,她便是豁出命也要报答这份恩情,断然不会恩将仇报。
“好。”陆初筝扬起笑脸,坐下来乖乖跟她学胡语。
胡语的种类比较多,只有一种是各个部落间通用的,与现世的普通话差不多。
难度却比普通话高出许多。
雨势越来越大,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一片昏蒙。
长长的马车车队,踏着雨幕朝着草原腹地艰难行进,人声、马匹嘶鸣声、还有不断晃动颠簸的感觉,唤醒了沉睡中的陆宝珠。
她睁开眼,发觉自己在一辆马车上,双眸倏然睁大。
这不是送她回京的马车!
“公主殿下醒了?”胡人少女说着口音古怪的汉语,“你最好安分些,免得受苦。”
陆宝珠张了张嘴,眼泪滚出眼眶,吧嗒吧嗒往下掉。
是阿布那个肮脏的胡人!
回京那日,他们的车队经过悬崖上的官道时,一只鹰隼忽然俯冲下来,啄伤了领头马匹的眼睛,马匹受惊车队大乱。
埋伏在山上的胡人冲下来将她掳走,她乘坐的马车也翻下山崖,幸而五皇妹和七皇妹及时爬出来。
之后的事她便不记得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马车上,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
不知皇兄是否带人找过自己。
陆宝珠哭了一阵,想到自己日后天天都要面对阿布,顿时恶心欲呕,放声大哭起来。
“哭也没用,阿布王子看上的人没一个能逃脱,你识相。”胡人少女语气生硬,“王子脾气不好,会打人。”
陆宝珠听她这般说,更加伤心绝望。
为什么被带走的人不是长乐,为什么她到了临堰,还能让卢子焱等人对她死心塌地。
为什么!
“活着。”胡人少女拿着张帕子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当王妃。”
陆宝珠悲痛欲绝,声都哭不出来。
她不要当什么王妃,她是大燕的四公主,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她要杀了阿布,杀了陆初筝!
都怪陆初筝!
没有她,自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阿布王子很喜欢公主,他从未这般喜欢过一个人,公主该高兴。”胡人少女见她不领情,索性不管她了。
陆宝珠哭累了睡着过去,醒来外边还在下雨,队伍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蜷缩起来,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默默垂泪。
草原连临堰都不如,阿布那般肮脏,她就是死也不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嫁给他,不让他触碰自己!
陆宝珠这般想着,偷偷伸手摸自己的脑袋。
发鬓拆了,一支朱钗都没有。
她收回手,想着即将到来的炼狱一般的日子,又蜷缩起来难受掉泪。
都怪陆初筝,她就是个扫把星,害得自己被流放就算了如今还成了胡人的妾室!
陆宝珠在心里痛骂了一顿陆初筝,渐渐又睡着过去。
大雨下了三天,又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的小雨,终于放晴。
进入六月,气候回暖。
临堰城外的百姓开始忙于春耕,城内的集市人也多了起来。
陆初筝换上轻薄的春装,带着萧元嵩去王府查看改建的进度。
连日下雨,外部改建的活都停了下来,只有内部还在继续。
各个跨院内的厢房都做了一些改变,有八成已经完工。
王府后院的花园湖区杂草除尽,亭台楼阁的改建,也已完工了七八成。
陆初筝进入湖边的望月楼,一层一层往上走。
月底差不多就可以开业了,她已经放出要在临堰开会馆的消息,想要入馆需要先获得进门的资格。
消息传出后,已有不少人递了帖子,求见她这个公主。
她目前谁都不见,出门也尽量低调不让百姓看到。
加上又正好在下雨,想见她的人没一个能见到。
回头,她把办理会员登记手续的事,交给卢子焱他们负责,春杏负责收钱。
一百个人成为会员,一年就是好几万两银子。
临堰地理位置特殊,每年经过此处或者专程来的采购商贩、部落酋长、王子多如牛毛。
成为会所的会员,会成为他们在临堰是否受尊重的标志。
大燕最受宠的公主开的会馆,那是一般人能进的吗。
陆初筝在望月楼四楼停下来,开门走上外廊,双手支到栏杆上,俯身看着脚底的王府和周围的街道,唇角上翘。
“殿下今日心情很好?”萧元嵩也俯身看向远处,轻描淡写的语气,“漠北来消息,阿布王子大婚,迎娶汉人女子为妃。”
“挺好。”陆初筝自嘲一笑,“秦王想送给阿布的人是本宫,可惜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子回信,狗皇帝得知陆宝珠生死不明,当场吐血昏迷了一整天,如今的上京是太子在主事。
陆承乾这段时日很消停,天天窝在府衙不出来。
不过皇帝不死,太子暂时也不会动他。
九十九步都走了,不能死在第一百步。
“倒也是。”萧元嵩侧过头看她,“商队的生意日渐转好,殿下是不是应该去别处开设分行了。”
凌霄速运目前是临堰收货量最大的商队,还接了帮忙捎带信件的活,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
不过同样的商队也出现了,规模比凌霄速运要大,收费也低。
他有些担忧。
“过两日出发。”陆初筝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公子要给本宫带路。”
“好。”萧元嵩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不自觉上扬。
从望月楼下去,陆初筝又叮嘱了工匠一番,离开王府往公主府走去。
玉牌还有几天可以取,银质和铜质的牌子在铁匠铺,木质的也交给工匠做了,估计也要等上几天。
回到公主府门外,卢子焱从府衙的方向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像是出事了的样子。
陆初筝停下脚步等他。
萧元嵩暗自皱眉。
“长乐,商队管事的说出了大事,要你立即过去一趟。”卢子焱气喘吁吁。
“我立刻去。”陆初筝不慌不忙。
临堰城内又开了家跟凌霄速运差不多的商队,这事她知道,也知道对方收取的费用比凌霄低很多。
正常行业竞争,这没什么奇怪的。
但如果用下作手段针对她,就别怪她不客气。
“管事的没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我陪着春杏盘完账,他便忽然下跪求我回来找你。”卢子焱神色凝重,“像是被人威胁了。”
“在临堰,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威胁我。”陆初筝冷笑,“我倒是要看看陆承乾想干嘛。”
老话讲民不与官斗。
她虽不是官却也是大燕的公主,普通的商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恐吓她的人,敢这么做的人只有陆承乾。
他是真不长记性。
“我也觉得像是秦王的手笔。”卢子焱见她一点都不担心,萧元嵩也极为淡定,慢慢冷静下来。
十来个马夫一起下跪求他,长这么大他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当时就慌了。
要知道,凌霄速运是长乐的第一份产业,他是真心希望长乐能做大。
挂牌开工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收货量就是整个临堰最高的,马匹也增加了二十匹,眼见的能做好。
“今后这样的事还很多,不必太过在意。”陆初筝忍不住笑,“世子这般紧张倒是让本宫觉得意外。”
卢子焱杀人的时候都没慌过。
“我是担心商队日后请不到人。”卢子焱摸了摸鼻子,耳朵悄然发红。
他是担心商队做不下去她会难过。
他们三年后就能回去,她不知要等到何时。
父王来信,劝他莫要惹是生非,也不要再提求娶之事,别的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消息,还是比较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