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光小小点头,“虽然咱们之前每年都去姨妈家拜年走动,我是第一次见福宝哥哥,才没几面,可我觉得福宝哥哥待我好,表哥表姐看着对我好实则瞧不上我。”
“我同福宝哥哥他们出去玩,就是不下场踢球光看他们玩也高兴。”
因为他知道,大家伙没欺负他没嫌弃他。他同表哥他们玩骰子一起丢了,还要被笑话,无趣。
又是一年春,郑莹十八岁了。
在京中有些门第家中,算是大姑娘、老姑娘了。郑家开始急了些,唐柔上门黎家,请黎家做中间人,能不能帮郑莹相个门户同他家差不多的小官家庭。
“家里门风好,清白人家,上进就成。”
郑莹知道母亲为自己亲事奔波,也知道自己总是要嫁人,郑莹对此并不在意,嫁谁好像都一样了,好了些,像父母一般相敬如宾,她生下自己的孩子,贤惠大度再主动给丈夫屋里再添一房妾室——
其实她不想嫁人的。
女子为何都是要嫁人呢。
郑莹把这心事藏的深,深深埋着,家中如今状况,她若是说出这些话,无异于是戳父母的心窝,像是父亲害她至此一般。
……她那时想,她的婚事,就是糊涂着过一辈子。
可没成想,小树阿叔上了她家门,替大白求娶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三书六礼。样样件件不差,可见严家和大白待她郑重。
此时的郑莹惊愕后不解,为何选她?
小时候的戏言如何当真?她听父亲这般说的。
郑莹知道,她家的门户配不上大白的,大白娶妻可娶贵女的。
“……大白秉性如何,你们也该知道的,莹娘性子如何,我也知晓,倒不是全因为两家过去的戏言,还是因为大白他乐意,自然也要问莹娘意思。”柳树说道。
高嫁的事情,别家欢喜还来不及,可郑莹听小树阿叔说全凭她意思,便主动开了口,“我想见严柏川,同他说说话。”
这日,严柏川一身新衣袍,穿的板板正正的,郑莹还是半新不旧的衣裳,不过洗的很干净,熨烫过,戴着简单的首饰。
青天白日下,两人隔着一张圆桌站着。
以前年年见,小时候莹娘还见过大白穿开裆裤的样子,可如今这般,真有点生疏了,像是另外两个新人一般。
大白作揖,看着稳重一如既往,只是开口就磕绊。
“我、我严柏川,正式的——”
郑莹笑了下,指着凳子,说:“坐下说吧,我看出你正式了。”
大白懊恼了些,面上不显,乖乖落座。
“我有记忆时,记得你坐在顾叔叔送的婴儿床上,明明小孩子坐的端正,小树阿叔说你跟严大人一般,像个小老头,我那时候没弟弟,把你当自家弟弟看。”
大白听了一颗心往下掉,石桌下的手攥衣角攥的紧。
“那时候咱们还一起去泡了温泉,不过你肯定不记得,还听了戏,夜里我爹会抱着我,也会让我趴上他的膝头,阿娘会嗔怪爹说,我都这般大了,还抱着她走来走去不像话,爹便说莹娘不大,还是小丫头小不点……”
郑莹回想着过往,不自觉的眼眶发红,那时候多好。
“我想过嫁人,若是嫁给其他人,我就糊涂过一辈子,可能就不伤心了,那时候记忆好,现在想来都是刀割心尖的痛。”
“可要是嫁给你——”
大白紧握的衣角慢慢松开,紧张的忘了过去。
郑莹说:“要是嫁给你,你别纳妾好不好?你若纳妾了,我……”
“好。”大白刷的站起来,举手冲天郑重起誓,“我严柏川在此立誓,此生唯有妻子郑莹一人,绝不纳妾,绝不再外头乱来,如毁诺言——”
郑莹打断了,说:“别发誓了,我信你。”
可大白已经在心底说完了。
如毁诺言,生生世世求而不得,抱憾终身。
这誓言,自是没有验证的一天。
后史上记载,大历最著名的文豪之三,严家父子三人,严谨信、严柏川、严松海,其中诗词歌赋名作先不提,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父子三人的深情,皆是一生只娶一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