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村中闲话29

桌子凳子搬出来了,一家人在院子吃了早饭。早上外头凉快,还有丝丝凉风,吃热饭人也舒服。

吃完了饭,相公和爹要去大坝坝,黎周周本来说他就不去了,在家收拾锅碗,被相公拉着手说去听听。

“相公你在,水田肥该咋做,你回来都能跟我说清楚,我就不去了,在家还能做做活。”黎周周说。

顾兆不愿,他把周周当伴侣,大环境改变不了外人看待周周是‘屋里人’、‘妻子’身份,但他不能。

“一起去看看嘛,我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紧张。”顾兆笑眯眯撒娇,“要是说起来了有谁不乐意我,要顶我,没人给我撑腰。”

“周周在,我就安心踏实。”

黎周周先是生气,相公都是为了大家好咋还有人不识好?又听到相公后来说话,他在了,相公就安心踏实。

那当然要去了。

黎周周心里高兴,一向干活麻利不爱放锅碗,今个儿也不收拾了,锅碗先堆着,回来再说。

“成。”

锁了院门,一家三口去了大坝坝。每个村都有这么个地方,不管叫啥,一大片平地,一棵年代久远老树,可以充当晒谷场,整个村有啥大事了也能在这开个会。

西坪村叫大坝坝,在村子中间往上偏一些。

黎家人到时候,大坝坝上已经聚了不少人了,连小孩也来了,绕着四周乱跑瞎叫,妇人阿叔带着小板凳,抢先占了边边角角树荫位置,一会热起来了两块不受晒。

还有人拎着大水壶,装着瓜子花生,显然是当热闹瞧。

黎家人一来,村里人便看过去,热切打招呼,一口一个黎大伯、黎大叔、周周吃不吃瓜子,也不等黎周周回话就抓了把塞黎周周手上,大家对黎大父子俩热情,对着顾书郎热情中透着几分尊重。

像是抓把瓜子塞顾书郎手上这举动可没人敢。

顾书郎身上气度就让人不敢瞎来,不尊重。

等了不一会,村里家家户户能来都来了,热闹许多。村长也到了,手里拎着锣,用锤子敲了下,站在前头扯着嗓门喊:“别说话了,静一会。”

闲聊唠嗑说话纷纷静了下来,就是连刚才跑吱哇乱叫小孩这会都安安静静不敢吵闹。

这时候村里也有皮孩子,胆子大,但基本上看眼色也是一等一,知道啥时候能闹、能问阿娘讨口糖、肉吃,啥时候最好夹着尾巴乖乖,不然就等着挨揍。

村长平日里大家还能说个玩笑话,但这种大事,在大坝坝上动了锣,那可是严肃事情。

静快,村长清了清嗓子,也没啥废话开场白,直接说:“旱田肥法村里人都晓得了,不晓得多问问,还不清楚一会让顾书郎再说一下。今个说水田肥法。”

“黎大家好,肚量大,不收银钱免费给大家说,不管做不做、收成好坏,这好要记着,要是今年有人不做,来年别人家田里收成好,眼红借机胡闹黎大家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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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法子咱们村还没人使,好坏也不保证,要是做坏了,敢闹黎大家,我话放这儿也一并收拾!”

村长说高声又严肃,“没人逼你做,好坏都自己受着,人黎大家也没收你们一文钱,坏了不许闹,好了心里记着黎大家好就成。”

“成了,让顾书郎来说一说。”

顾兆便从人群中走出去,站在村长旁,也不说场面话了,大家心里都急着听,直接了当高声说:“肥水田要用材料有两个,一是尿,不管人尿猪尿,凡是尿就成。二是石膏。这石膏是石粉,加了水成。”

“尿要加热,就是要烧,烧热了浓缩了,加入石膏就成。这个比例,我是说放多少尿、放多少石膏我还在琢磨,但就跟上粪肥一样,宁愿稀了,也不能使劲多放,怕烧了庄稼,这个村里叔叔伯伯干庄稼比我要懂。”

站着前头听话,这会纷纷点头,那当然了,宁愿稀不能烧着苗。就是它再稀,没有用处,那水田庄稼收成还是不变跟往年一样,要是贪心放多了,那可坏了菜了。

“懂,这个我们懂,顾书郎说有道理。”

“这石膏咋做,石粉又是啥?”

“对啊石粉是啥在哪买?”

村里人现在紧着石粉问,听都没听过事东西。乌压压一片,问起来,一个连着一个,一会声高了,村长便敲两下锣,又安静下来。

“石粉我上次去镇上药店碰到了,石粉加了水用来杀虫子避脏东西——这脏东西不是说那什么。”顾兆怕大家理解成鬼,但真解释细菌,他想不出来咋说,干脆略过,直接说:“一袋半石石粉,药店一年要定三到四袋,所以便宜每袋二百三十文。”

“如果村里要多了,可以由村长出面协商价钱,这个应该还会再低,具体多少我不知道,要交给村长来忙。”

“我是按照我家水田十亩来算,一袋石粉用两亩到三亩田,我家十亩地买四袋就成了,不至于太稀没起啥效果,也不至于太多烧了庄稼。”

顾兆这话刚说完,底下人歇不住心思开始算了。

我家十二亩水田,那是不是买五袋?那五袋一袋按着二百文算,这五袋就要一两银子了,不成不成太贵了……

也有想,我家先买一袋回来试试三亩田,效果好了明年再说。

也有一袋钱都不想出,没影事谁知道好不好使,明年再看。

各种心思都有。顾兆说了法子,村长便敲锣高声说:“给大家伙两天时间,都好好想清楚,刚话也说了,今年要做家里来个男人到我这儿报名登记,就两天赶紧抓紧了,庄稼地不等人,第三天我就带人去大枣村买石粉,不收你们钱,不放心人跟我一起去。”

村长显然是知道村里各家小心思,手里不沾钱,到时候谈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爱买不买爱做不做。

顾兆又说了一遍旱田肥田法子,烧麦茬,注意别烧到别家,走水了。麦秸秆留着冬日过后来年春烧了草木灰做化肥等等。

“成了,散了。”村长敲锣。

正事说完了,也没人散,七嘴八舌扎堆聊,你家做不做、一袋就二百多文这么贵,可一袋能使三亩地也还成吧?

当然跟不要钱旱地肥法一比,二百多文还是贵了。

有人心动有人纠结犹豫,挨着遍问。杏哥儿找到黎周周,正说着,不知不觉就围了一群阿叔婶子。

“周周你家十亩水田做多少啊?”杏哥儿问。他婆母公爹知道他和周周关系好,让他来多问问,收成能不能成给个心底话。